陈寻满带笑意地朝陈怀安望去,嘴中也朗声喊有一句“父亲。”
但在瞬息后,于他唇边笑意未曾彻底绽放之际,他面上神色,便是骤然凝固起来。
“我儿,往后定要欢喜快乐,定要平安顺遂,切勿,切勿……”
“切勿什么?”陈寻双眸满是茫然,脑中也不断闪过陈怀安拉他走出画楼时的话,但在须臾一晃后,这话又转为了陈怀安倚于榻前,笑着对他说:“我相信寻儿。”
而后又是“寻儿不必为阿父之伤,多忧虑”;又或是那数十年前,在炽热阳光下,在那散发着浓浓生机的槐树之下,那句“父恐言多以使我儿嫌弃,故搁笔至此,望我儿平安顺遂,父怀安留,”的话;再或是,他初持笔时,陈怀安在他耳边,温声说的那句“作画,首重静心……”
陈寻眼中泪水忽得涌出,而后顺着面庞一点点滑落。
他颤抖着手,去触碰身前人的鼻息。
而后一瞬,他的身形便猛地一歪,只能勉强抓持着身侧书桌,以致不彻底跌落地上。
可就在陈寻,嘶哑着嗓音,想要说些什么时,一人就径直推开书房门扉,而后用夹带着急促喘息声的焦急话语道:“怀安、璟安,芸娘她……”
“她……”焦急声音微微一顿。
而陈寻也在这话语中,将原先呆滞目光稍有变得清明些许。
随后在陈奉来还欲说些什么时,他便是抬眸朝陈奉来处看有一眼,接着在陈奉来微微怔愣出神间,他便是瞬间来到陈奉来身前,而后赤红双眼,嘶声以问道:“我阿娘,怎么了?”
“璟,璟安?”陈奉来被陈寻当下模样和质问语气弄得再有一愣,但很快,他又回过神来,知道当下不是问询陈寻为何如此的时候。
所以在咽下喉中津液,以润泽唇齿后,陈奉来便是低垂着头,再是道:“芸娘,于房中留有一封书信后,便自断经脉,逝于房中。”
“此……”陈奉来从袖中取出,方才从芸娘贴身侍女处得来的遗信交给陈寻,而后再是道:“为芸娘遗信。”
“望怀安、璟安,”陈奉来胸膛因剧烈奔跑而快速起伏,在有深吸一口气后,他方再是将头低下少许,道:“节哀。”
而陈寻在接受陈奉来递来的书信后,精神也骤有恍惚起来。
直到过有良久,陈寻才似是找回自己声音一般,低声以问道:“我阿娘,尸//身,何在?”
“在堂院内……”陈奉来仍低垂着头回道。
陈寻闻言,也再有沉默半晌后,才是于面上微微扯出一抹极为别扭的干涩微笑,强装镇定道:“麻烦奉来家老了……”
“不过……”陈寻抓着身侧椅凳,在无意识将椅凳扣出一角裂痕后,他才再是轻声道:“可否给小侄一点时间,小侄,想一个人,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