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少有伤心感怀,更多的是对对方的赞誉。
也是因此,他之于姜时堰的感情,与之于赵宸的感情,实是大有不同。
要知后者,是陈寻自年轻时便认识的玩伴,是陪他在玄京走过中年数十载的,亦友亦亲人的、真正的挚友,是陈寻可托付性命的存在。
是陈寻可以无所保留信任之人,是在见着对方时,陈寻不会有警惕对方,认为对方还会在生命最后一刻,还要坑他一把,给他设陷阱之人。
所以陈寻在见到赵宸后,有的只是无尽的悲伤,和对自己久不联系对方,以致不知挚友近况的自责与懊悔。
而赵宸瞧着低垂着头,虽面上无甚表情,但因两人相知甚笃,知陈寻此刻心中,怕已是波涛汹涌,情绪难平的情况后。
在有轻叹一声,他也选择打破了此间的尴尬气氛,再有低声笑道:“不知兄长,这十数年,又去了何处。”
“小弟,”赵宸勉强勾了勾唇,语气稍有扬起几分,道:“真的,好久不曾见过兄长,与兄长畅谈了。”
“我……”陈寻抿了抿唇,再又抬眸看了一眼赵宸,半晌后,才是复有吐出一口气,道:“自姜皇离世后,我便应姜皇之诺,出得玄京,以巡视诸国。”
“此十数年间,”陈寻看着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赵宸,在有想起对方以往听他说话时,皆是这个模样,未曾想如今老了也还是这般模样。
在思绪一岔,念着对方外表虽老,但内心却始终如一,未有改变后,陈寻也不由得微微一笑,而后再是道:“为兄走遍了楚、蒙、丰、韩、吴、赵等十国。”
“也帮助姜国镇压下数十次起义军兴事,至于宸弟所言,为何联系不上为兄……”陈寻垂首敛眉,语气也带上了少许歉疚,再是道:“实是为兄行踪过于飘忽,今日在赵,明日就可能在丰,或楚、吴等地。”
“纵是姜国信使消息极为灵通,也难寻到为兄。”
“加之……”陈寻忽得叹了口气,语气中的自责之意也越发浓郁起来,“为兄也未曾想,宸弟竟已身弱至斯。”
“我原以为,”陈寻顿了顿,后迎着赵宸的目光,再有轻叹一声,道:“当初为兄离京时,你尚且身康体健,我原以为你如今,也应当如我离京时,一般。”
赵宸闻言不由得笑了笑,同时也朝着陈寻摇了摇头,“人怎可能永远不变,更何况是十年这如此大的跨度。”
“上次十年未见,我便从少年成为了青年,如今再有十年未见,我便从中年变为了老年,只是……”赵宸顿了顿,面上笑意也微微收敛起来,“下次十年……”
“兄长,”赵宸迎着日光,看着对方身上晕出的一环环日晕,再有转言笑道:“生老病死,为人之常情,我如今能活至斯,已是侥天之幸,更何况我还能在将去之时,再见兄长你一面,这更是幸中之幸。”
“赵宸此生……”赵宸还想说些什么,但不等他将话脱之于口,陈寻便先是皱了皱眉,随后将目光从赵宸身上移开,转而看向在他们聊天后,就一直沉默的赵允曦,道:“这是,宸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