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唐济收敛了心神。
因为牧师带有强烈的抵触情绪,导致整个催眠过程十分漫长。
张见山额角见了汗,顺着脸颊往下流。穿在身上的白色单衣早已在昨夜大雨、昏暗的柴房中被折腾成了黄灰黑三色交错。被蒸干的短袖此时又重新湿了半身。
“可以了,”张见山松了口气,脸色惨白,眼里充满了倦色。
唐济赶忙上前扶住他:“我来问,你试试跟他沟通。”
“好,”张见山点头,他的眼睛还盯着牧师。
牧师端坐在床头,双眼紧闭,呼吸平稳,面部表情平静坦然。要是不仔细看,甚至会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凯德和黑猫是怎么回事?”唐济问。
张见山又把他的问题重复了一遍,牧师面上露出疑惑之色,仿佛不明白唐济到底想问什么问题似的,迟疑了许久,才道:“他们是伙伴。小黑是凯德最好的朋友。”
唐济抿了抿嘴唇,看来被催眠后的牧师只能理解字面的意思,他需要问的更加明确和简单一些。
“黑猫是怎么死的?”唐济问。
“被卡车撞死。”牧师答。
……
……
就这样一来二去,随着唐济的问题一个个的抛了出来,在牧师诚实朴素的回答中,大家终于明白了整件事情。
凯德从小被父亲虐待,是那只叫做小黑的黑猫,在他孤独无助的童年时期给了他关怀,帮助,在他饥饿饥渴的时候给他悄悄送食物,一次又一次把凯德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后来,凯德父亲被关进监狱却不是他幸福生活的开端,父亲走的同一天,小黑被路过的大卡车撞死,凯德成了真正的“孤儿”。
带着这种恨意和痛苦,凯德找到了牧师,想寻求解脱。
凯德没有办法接受失去黑猫这件事,于是他把自己变成了黑猫,一遍又一遍的经历和回放死亡带来的痛苦。他晚上会变成黑猫在那条盘山公路上等待路过的车辆,然后通过自己的方式,将撞死小黑的过路人杀死。
“差不多了,你要快点。”张见山擦了擦额角的汗。牧师神情越来越紧张,紧闭的眼皮开始出现了抖动。
“好!”唐济胸有成竹,道,“怎样复活小黑?”
“最高的山的山腰处,有一个被神眷顾的所在。”牧师整个人都开始微微的颤抖,似乎特别抗拒回答这个问题,嘴巴嗫嚅道,“在那里埋下小黑,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墓地之时,它就能活过来。”
“什么时候埋?”唐济接着问。
“不……不要……”牧师似乎有了意识,挣扎了几秒,又道,“……黑夜降临之后,必须在二十四小时之内。不,为什么要救它……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牧师的眼睛眼看就要睁开。但就在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张见山眼疾手快的伸出手掌,压下了牧师的眼皮。
“没事,没事,已经没事了!”张见山絮絮叨叨的在牧师耳边喃喃。说罢,他慢慢拿开了手掌,改成轻轻的拍着牧师的肩膀,“睡吧,好好睡吧,你很困,不是吗?困了就该睡觉呀。”
牧师突然安静了下来。
“快点吧,真的撑不住了!”张见山回头,焦虑的看着唐济。
“恩,”唐济点点头,最后一个问题,“谁可以埋小黑?”
牧师停顿了一会儿,平静的说:“跟凯德亲近的人,凯德的叔叔。”
“为什么是他?”唐济不解,“其他人不行吗?”
“会死的!哈哈哈哈,会死的!当然不行……”牧师再次挣扎起来,但这次比上一次要快很多,张见山没来得及捂住他的眼睛,他就清醒了。
牧师张着嘴巴,圆圆的大眼睛瞪着眼前的唐济,眼神里有惊恐,有不解和疑惑,还有一丝茫然。
唐济跟他对视了几秒,叹了口气起身,对着大家说:“走吧!我知道怎么做了,我们去试试。”
“那他——”张见山脸上毫无血色,这会儿仍然没有恢复,虚弱得不行。
这个牧师要怎么处理?
“绑上,扔了。”西蒙面无表情说。
第18章照样湿了
几人在夜色中疾行,计划赶在今晚的例行车祸之前,到达事故发生地点,去捉那只黑猫。
这次再也没人提出要回去修整或者休息一天再行动。
他们昨晚的动作已经被凯德发现,现在只能是打个时间差,因为凯德还不知道他们已经逃出了柴房,并向牧师了解到了全部的事情。
不出意外,今晚凯德仍会依照他每天晚上的节奏,继续化身成黑猫。
他们刚上路没多久,每晚定时定点就会下起来的大雨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洗涤。
大家好不容易干了的衣服,再一次湿的透透的。
“阿嚏——”张见山打了个喷嚏。
“啧啧,”陈立军斜眼,“老年人就这样,随便淋一点雨就感冒发烧流鼻涕,太弱了!”
大家都不自觉的抖了抖身上的单衣。衣服在湿透了又被自然蒸发干,再一次湿透之后,总有种挥之不去的怪异气味。
这种事情,对于患有强迫症的唐济来说,尤其无法忍受。
唐济皱着眉,整张脸都要扭到一起去了。他的手搭在衬衣领口,正在脱衬衣光着上身行为不雅和不脱衬衣忍受黄泥黑灰皱巴巴的衣褶到处都有之间,徘徊犹豫了几百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