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四海和黄青衣脸上根本看不到丝毫喜悦,一上车就闭目养神的黄四海忽然睁开了那双不显浑浊但却有些疲惫的老眼,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繁花似锦,轻声开口道:“远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步棋我们黄家下的的确妙哉,堪称打了杜明生那个老狗一个措手不及,可就凭这个想要一举扳倒杜家倾注了无数心血才栽培起来的周如龙?绝无可能。”
唐仁一怔,脱口道:“这还有什么变故吗?铁证在前,即便是假也让世人无法辩驳,刚才不都说了明天开香堂执帮法吗?三刀六洞之后便是逐出社团,从此以后周如龙便不再是青社帮众,更不会是执掌一门权势滔天的烛门门主,黄家所要的目的,已经达到。”
黄青衣冷笑一声,道:“真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就好了。”她很是疲惫的揉了揉额头,道:“记得杜明生说的那句明日开香堂吗?记得爷爷连续问了两遍吗?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杜家已经直接剔除了惩治周如龙的想法。”
顿了顿,没理会唐仁讶然的神情,她接着道:“如果杜家真被我们这一步棋将倒,何须等到明天?今晚青社四大门主尽数到场,大可今晚执行帮规,可是他们没有,这就证明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唐仁心中微微一提,旋即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难道杜家敢无视青社帮规吗?如果真这样,怎么服众?别的不说,黄家就不可能放过他们,你们一定可以用这件事情来大做文章,最终,杜家在青社的威信一定会大打折扣、甚至一落千丈,他们敢这般一意孤行?”
“对啊。”黄青衣很赞同的点点头,接着道:“可他们为什么一定就会选择坐以待毙?他们还有一个选择,就是趁着这次事件,彻底与黄家撕破脸皮,一举覆灭黄家,那样的话,对杜家还会有什么影响吗?”
唐仁瞠目结舌,倒抽凉气道:“他们师出无名,这是违背大义!”
黄四海轻笑一声,淡然道:“唐仁,你再想,我们可以捏造一个假象将杜家一军,为何杜家就不能拿这件事情来大做文章?例如说我们黄家捏造伪证想要冤枉周如龙,真正违背道义残害同门的罪魁祸首,是我们黄家。这样一来,不就师出有名,名正言顺了吗?”
唐仁脸色有些泛白的看着眼前这对还能保持镇定的爷孙,有些艰难的说道:“既然你们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个可能性,为什么还要兵行险招?就不怕一朝棋错满盘皆输吗?这么多年的隐忍都成了过眼云烟,就不怕整个黄家瞬间倾倒吗?”
“怕!当然怕。”黄青衣说道:“本以为这次能借助南天社的东风让杜家畏首畏尾难以抉择,可我们还是低估了杜家爷孙的魄力与聪明,他们一眼就洞悉了不能再等,否则只会让我们黄家得到喘息的机会,将来逐渐羽翼再丰。”
“但是,最坏的结局我们也已经做好了面对的准备,反正迟早都有一战。”黄青衣看着唐仁道:“谁都知道,一旦等爷爷百年,杜家势必会吞灭黄家,与其等到那时,不如现在放手一搏,这是最好的时机,只有爷爷还在,我们黄家才会有一线希望!”
“你们的意思是说,这一战,已经要来了?”唐仁有些惊愕的说道,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曾想过黄家会与杜家全面开战的一天,但是从没想过,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快到让他没有任何的心里准备。
“呵呵,小唐,从我们走出那个会议室的一刻起,这一战就已经拉开了序幕。”黄四海在这个时候,还能谈笑风生。
唐仁可没心情笑得出来,他的眉头都快纠结到了一起,此刻用狠狠的目光瞪着黄青衣,都恨不得吃了这个娘们,这特么的不光是他们黄家在玩命,还顺带着把他唐仁的小命一块搭上来了,这可不是什么势均力敌的争锋,而是特么的九死一生啊!
“恕我直言,我真不认为在这个时候选择撕破脸皮会是什么明智的选择,黄家与杜家,似乎根本就不在一个同等实力上,无论怎么看,黄家也毫无胜算,必败无疑!”唐仁凝云密布的说道。
“你说的没错,恐怕全世界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都觉得我们黄家是自寻死路,但不置之死地又怎么能获得后生呢?我们有着破釜沉舟的魄力,又有着背水一战的决心,未必就没有一拼。”黄青衣说道:“而且这次的事件,也能为我们黄家带来很大一部分人心,再加上爷爷这几十年来所布下的棋子,与杜家一斗,并非毫无希望。”
唐仁冷笑道:“你想的未免也太好了吧?黄爷爷这些年可以布下棋子,你当杜明生和杜北辰都是蠢货啊?他所布下的棋子也许比你们布下的还多,真要全面爆发,黄家能不能抗下一个月都是个未知数。”这话说的冷漠无情、毫不留余地,但却是实情。
“你很害怕,很怕死吗?别怕,是生是死,姐姐都陪着你。”黄青衣忽然眨了眨那双妩媚动人的大眼睛,对唐仁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