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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轻咳一声,“准备好了。”

“我们今年的省状元,商桉同学,那是我从高一就开始带的学生,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

一中无论是升学率还是教资力量都在省内排得上顶尖,每年学生考上一本的数量数据也很可观,但状元这个位置,近几年都不是从一中出的。

因为在一中之上,有个附中。

附中的学生完全是军队化管理,早恋打架这种事情根本不存在,顶尖高校每年招收学生大部分都是从附中出的,状元这个位置,也经常被附中霸占着。

而今年,附中遭到了滑铁卢。

班主任挺直了腰板,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在镜头上笑得像个弥勒佛,“……那天卷子上有道题,几个数学老师在一块都研究不透,还是商桉同学算出了答案,我当时就觉得,这个学生未来必定大有前途!”

小记者连连点头,又问了几个问题。

班主任基本有问必答,着重点明了下一中的人性化管理,暗示镜头前广大的初中学子将来报考一中。

“……不要去附中那个狗逼学校,”班主任说:“你看把孩子都磨成什么样了,一个个跟个机器似的。”

小记者还是点头,回头就把这段掐了,有脏话不过审。

录取通知书收到后,七班举办了个聚会,大部分同学都去了,商桉也不例外。

没了学校规矩的束缚,少年们的肆意和随性重新冒出了头,商桉坐在ktv的皮质沙发上,手里端着杯饮料,听着他们喝酒聊天、插科打诨。

她仰头,抿了口饮料。

林璃唱完首歌下来,指着饮料说:“这是酒吧?”

“是吗,刚刚张辉给我的,”商桉没觉得不对劲,又喝了一口,“还好,挺好喝的。”

“这个度数很大的,别喝了祖宗。”林璃把她酒杯夺过,给了她一杯橙汁,“喝这个吧。”

商桉盯着橙汁看了半晌,说:“我不想喝可乐。”

林璃:“……”

林璃把醉鬼刚送到了野禾巷口,就遇到了刚从辅导班回来的陶鹿因。小朋友下意识上前来,“姐姐。”

商桉只是看着她,没说话。

“别搭理她,醉了,喝了两口就成这样了。”林璃说。

商桉没被人搀扶着,平稳地站在原地,半垂着眸,琥珀色眼珠清亮,看不出有任何醉态。

陶鹿因:“是吗?”

下一秒,这个猜测有了答案。商桉稍弯了弯腰,对上陶鹿因的眼,疑惑着问:“林璃,你怎么变矮了。”

也不等人回话,她直起身子,捏了捏旁边林璃的脸蛋,“还没阿因高呢。”

“……”

林璃算是明白了,现在还有这么撒酒疯的,所幸商桉醉的不太严重,很快反应过来,“啊,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林璃不想和这个醉鬼沟通了,下巴微扬,对陶鹿因说:“阿因妹妹,我就送到这儿了,你把她送回家吧,我就先回去了。”

陶鹿因:“好。”

林璃走后,陶鹿因担心醉鬼走出“s”型曲线,很轻地抓住了商桉的衣袖,商桉似是觉得不太习惯,挣脱开了。

陶鹿因见她走得稳稳当当,便没再抓着。

黄昏时刻,地上铺着一层浅金色的阳光,天边是大片大片的红霞,由浓到淡,往远方晕染着。

路边的梧桐树高大茂密,紫色的梧桐花飘飘落落,空气中都浮着浓郁的花香。商桉靠着路边走,微垂着头,脚尖踩着掉落在地上的花瓣。

陶鹿因跟在她身后,踩她踩过的花瓣。

野禾巷安逸而悠长,路上行人慢慢悠悠,时不时传出一声清脆的自行车叮铃响,黄昏给纤薄的少女背影踱上一层光。

商桉走着走着,忽然转过身。

陶鹿因也停下脚步,看着她,“怎么了,姐姐?”

商桉走到她身边,眉眼稍弯,“今天很开心。”

陶鹿因点点头,也笑。

她弯下腰,和小朋友平视,瘦白指尖点了点小朋友脸颊的梨涡,半晌后轻声说:“她们都说,姐姐是个福娃,福运大喜气多。”

她指尖不知何时沾上了点花香,连带着她整个人气息都变甜了,眼尾是稍扬起的弧度,琥珀色眼珠里藏着星星点点温柔的笑意。

商桉拉过小朋友的手,指尖和她触碰,“现在,姐姐把福气都传给阿因。”

“希望,”她说:“将来阿因也能考上心仪的大学。”

商桉被北市大学生物系录取,九月份收拾行李离开了野禾巷,她天生性格好,军训时结识了许多新朋友,朋友圈里偶然会晒出她们一块聚会或者学习的照片。

她发朋友圈不是很频繁,基本上十天半个月最新状态都是一片空白。

她摆脱了高考,开始学习大学知识,每天为着期末绩点努力,生活也慢慢充盈着除卷子之外的色彩,每一天都鲜活而饱满。

她奔赴了一段新的征程。

陶鹿因也开始向前走,她上了商桉去过的初中,每天也穿着校服上课,她长高了也变瘦了,脸蛋褪去了婴儿肥,显出几分张扬的明艳,可她的性子总是文静而温和。

陶鹿因觉得自己长大了,能够证明这一点的就是,她不再会特别傻、特别腻歪地黏着某个人了。

可能是商桉对她太好了,她一度以为自己会不适应商桉离开的日子,也不会适应只有自己一个人回家的野禾巷,比如就像她当初不能习惯爸妈离婚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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