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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这一阵头昏脑热的劲儿过去了,李鹤又开始不安起来,他到底答应了什么啊?他没有答应什么啊,为什么李明泽的表情就像偷藏了骨头的小狗,恨不得摇起尾巴来。
李鹤忙说:“你得意什么,我没说什么啊......”
“好的。”李明泽又在李鹤的鼻尖上轻轻啄吻一下,站起来,“我去煮个面。”
李鹤坐在原地,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疼得“嘶”了一声,看着李明泽雀跃的背影,又觉得心情好了起来。
只要李明泽开心就好了,李鹤想,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吧。
血液采样必须要到市公安,那天早上,李明泽在学校请了假,李鹤起了个大早,两个人坐上车一起过去。在车上,李明泽看着窗外,李鹤说:“困吗,还有好多站呢,困的话睡一会儿。”
“不困,”李明泽摇摇头,“有点儿紧张。”
李鹤笑了一声,伸出手在他紧绷的后脖子上捏了捏,说:“不要紧张,如果......”
如果什么,他没接着往下说,李明泽可能太紧张了,也没在意,公车有点颠簸,李鹤感觉自己的心也随着车厢上下颠簸。
采样的过程非常顺利,一点都不复杂,填了些表,连同等候的时间,花不到俩小时。过于顺利了,两人都有点不真实感,李鹤甚至问了一句:“这就好了吗?”
负责接待他们兄弟俩的是个警花姐姐,被逗笑了,说道:“好了。之后会把血样送到司法鉴定中心,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会录入库进行比对,两周之内会有结果的。”
警花姐姐笑道:“祝你顺利。”
李明泽愣愣地点点头。
回去的路上,李鹤见他整个人都有点恹恹的,心不在焉,就带他去吃烤肉自助。还是那家,他们吃了很多年的那家。老板比起前两年发福了不少,见到他们兄弟俩来了,主动送了两瓶冰豆奶。
心情并没有影响李明泽的食欲,他还是那样,以不紧不慢的速度吃下去让人吃惊的肉量,李鹤早就吃饱了,在那儿给他接着烤,烤了一串又一串,看得李鹤都饱了第二遍,最后总算等到李明泽打了个饱嗝说自己饱了。
李鹤烤得手都酸了,生怕他还要吃,连忙结了帐把他领走。
李明泽吃饱之后好像回魂了,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两人溜着弯回去,秋天已经悄没声儿地来了,河岸边的银杏树叶黄了一些,好像是秋的手不经意拂过,树叶簌簌地颤动起来。
“哥。”李明泽喊道。
李鹤:“嗯?”
“哥。”他又喊了一声。
“干嘛,”李鹤说,“听到了。”
“哥,”他说,“我能牵着你吗?”
李鹤想说不行,但想到他今天这副紧张兮兮的可怜样,又心软了,他看了看,大中午的,都没人,最后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李明泽拉住他的手,干燥又温暖,就这么松松地牵着。
李鹤原本以为自己可能会觉得别扭不自在,但却没有,好像和小时候两个人牵着在河边散步没什么两样,让人感觉安全又舒服。
采样的时候留的是李鹤的电话,搞得李鹤这几天都紧张兮兮的,上班的时候也时不时掏出手机来看,生怕自己错过了来电或者信息,一旦电话响了,整颗心都像被捏住,手忙脚乱地掏出来,发现不是,又松了一口气,这样几次下来,李鹤觉得自己都要短命几年了。
李明泽也是肉眼可见的紧张,周末两个人正吃着饭,李鹤手机突然响了,俩人吓得差点把碗都扔了。李鹤急忙站起来,看都不看就把电话接起来,李明泽紧紧盯着他。
“操,”李鹤说,“推销电话......” 李明泽明显是松了口气,还要当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哦”了一声,继续低头吃饭,搞得好像李鹤特别不稳重,但李鹤知道他比自己还要紧张。
李鹤重新搞来了一张床板,李明泽开始怎么说都不肯分床睡,非要俩人继续挤在小床上,李鹤只能趁他睡着,半夜自己爬到新床板上睡,谁知道到了半夜,觉得后背热烘烘的,睁眼一看,李明泽也从床上爬下来,贴着他背睡。
李鹤想要推醒他,让他回去床上睡,谁知道才挪动了一点点,李明泽在睡梦中好像也有察觉,皱着眉头,挪了挪,直到贴着他才罢休。李鹤看得有趣,又往外多挪了一些,李明泽眉头又皱紧,直接伸出手来,横在李鹤的肚子上,把他往自己那边一捞。
跟小时候一样,小磁铁。
李明泽刚来那会儿,更夸张,能一晚上保持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贴着人睡,也不起夜,也不翻身。李鹤每次半夜上厕所,他都会醒,等李鹤回来,他就坐在床上,揉着惺忪的睡眼等着,等李鹤躺下了,他才又再次倒头贴着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