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白露敛着眸子，端起杯子放到唇边，借着喝可乐的动作打量着顾今夜。
七个戒指。
细些的两个迭着戴，粗些的单个戴，虽然有七个，但算了算也只有五根手指是戴着戒指的。
这样也够晃眼了。
他懒懒散散地坐在那儿，身形有种不符合年龄的瘦削，像抽条猛长的少年人，甚至他低着头摸着戒指玩，露出的半截侧脸皮肤细腻，很带少年气。
赵白露注意到他一直摩挲着的那个戒指，是黑色的，没什么多余的装饰。
她微微失神，望着前方若有所思，然后她开始回忆，在大概很久以前的某个黄昏，穿着校服的男生的背影，在昏红夕阳下也是瘦削却不单薄。
还有一些刻意被她放置一旁的记忆片段，关于高考、骚扰、恐惧、背叛、失去……狠狠钉在她最后的高叁岁月上。
那段日子灰暗到她不愿意去回望，高考压力不堪重负，友情爱情双重背叛，那时赵白露经常整夜整夜失眠，白天也不时精神恍惚。
所以猛地回想起来，都是零碎又混乱的片段。
仿佛是昏暗的小巷子，少年双手插袋，看似漫不经心地跟在她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那时候快高考了，她都不知道顾今夜哪里来的大把时间，闲得好似造作。
他手臂收紧，箍着她的脖颈，一手揉乱她的头发，普通话还是不太标准：“技校的瓜幺儿跟了一路，你都没发现？”
“你能解决个锤子，你啥子都解决不了，你麻哈儿嗦！”
“和你朋友拉爆了就不能伸张正义？我有文化，我还善良……”
……
赵白露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尤嘉宁没有发现她的异常，自顾自说下去：“我以前就觉得这人特别不同寻常，你知道吧，就是特别……”
她陷入了为难，想不出要怎么形容。
赵白露没有思考，脱口而出：“非主流。”
尤嘉宁认同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准确，可能放别人身上就是了，但你别说，顾今夜这么一捯饬还挺好看的。”
赵白露颔首：“他高中打扮得更非，现在这样还算克制了。”
她没有说假话，毕业典礼前一天顾今夜去染了个白发，震撼了整个年级。
尤嘉宁摸着自己的良心，非常真诚：“所以说气质这玩意儿多么玄乎，就算非主流，这也是全世界最帅的非主流。”
赵白露无语：“你犯什么花痴。”
尤嘉宁哼哼唧唧地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
赵白露坐直身体，想抬起手揉揉发烫的脸，眼尾余光一扫，看到蒋奕洲拉着孟妍晗出了门。
她犹豫了会儿，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这两位看起来似乎有重要的事要谈，重要到没发现几米开外的赵白露。蒋奕洲七弯八拐，选了处僻静的角落，赵白露默默蹲在拐角处，小心翼翼地偷听。
有人深吸口气，缓缓开口：“这么多年了，你总要给我一个交代吧。”
孟妍晗：“什么交代呀？”
蒋奕洲说：“我等了你这么久，是死是活都要有个期限，你还要我等你多久？”
孟妍晗笑了声，温柔道：“你今天看到赵白露了吧。”
猝不及防听到自己的名字，赵白露一僵，更加竖起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