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这地点选在了岸边的一个略高的小丘上,四野开阔,就是四周的树木也都不高,也算不得茂盛,藏不了什么人。
宴席仿古式,都是长条案桌,桌前铺毡毯坐团。
宴席的主人是吴兴沈家,他们的家主沈和兴与长房嫡长子沈钧都来了。
带来伺候的,也均是沈家的人。齐慎到时,刚好,姚致远先到了一步,正与沈家父子拱手寒暄。
见得齐慎来,沈家父子二人便越过姚致远,匆匆迎了上来。
一番寒暄,齐慎与姚致远也终于面对面,齐慎倒是一副坦然的模样,反倒是姚致远好似有些不自在。
齐慎先拱手道,“姚大人,许久不见,姚大人还是英姿依然,老当益壮。”
姚致远亦是拱手,“许久不见,齐大人却早已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不可同日而语了。”这话里不无感慨,还略有些发酸。
齐慎目光幽深,嘴角却是半勾,“乱世之中,求安身立命。世事如棋,不过顺势而为罢了。”
好一个顺势而为。
姚致远望着眼前人的目光,复杂中,难掩激赏。
谁能料想得到,当年不过是禁卫军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卒,有朝一日,却可以走到如今这样高,这样远?哪怕是这当中不无他身世的原因,可是这个人,他们本身也是小看了,时也,命也。
一句话,时势造英雄。
也因着这个,姚致远再次体悟到,也许,他是真的老了。
不一会儿,又来了好些人,俱都是沈家请来做见证的。
既是做见证,那便都是江南地界上,有头有脸,能说得上话的人。
有其他江南士族家,也有富商巨贾,还有已经致仕多年,回归故里的前兵部尚书顾鹏,还有闻名大周的文学大儒纪向明。
这些人,济济一堂,也可看出沈家这个中人做得很有诚意,不过,也能看出沈家在江南地界上,果真是号召力非凡,担得起士族之首。
只是,他们若果真中立是好,若偏向哪一方……
姚致远端凝着神色,暗地里,已是心思电转。
一时,沈和兴与沈钧父子二人,已是给众人介绍了一番,而后,分主次坐下。
沈和兴虽没有官职在身,但他毕竟是主人,因而,坐于主座。
东边下首,为姚致远。
而齐慎,则坐了西边下首。
这些,他倒并不是很在意。
姚致远不管是官职,还是资历,甚至是年龄,都在他之上,礼让一番,也是应该。
侍女们上了酒菜,便是无声退了下去。
沈和兴先是请众人喝了一盏,闲话了两句,这才清了清喉咙,导向了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