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安康见部下准备妥当,大声下令:“给我狠狠地打!”
“呯呯呯”,爆豆子一般的枪声响起,中间还夹杂着“嘭”的异响——这是某个倒霉鬼的鸟铳炸膛了——第一营的官兵不时有人中弹倒下。
刚交手就比对手先出现伤亡,这是以优势远程火力著称的琼海军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但是作为身经百战的第一团第一营,并没有被伤亡吓倒,仍然沉默地前进,军官也没有下达命令还击。被击中倒地的士兵立刻被后面的人补上空缺,保持了队伍的完整。
期待着对手在一轮枪击中崩溃的神机营失望了,不少人低声咒骂道:“他娘的,这是些傻子吧?吃枪子不还手,他们手里拿的是根烧火棍?”
符安康觉得有些不对,这样的战术要么就是傻子,要么就是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他宁可相信是后者。当下赶紧下令:“别傻愣着了,再开第二枪啊!”
把总们连骂带踢地让鸟铳手们再开枪,于是鸟铳手们开始手忙脚乱开始重复繁琐的装弹步骤。
清理引火孔和引药锅,倒入引药,往枪口倒入适量的火药,装弹,用通条捣实,然后吹燃火绳来点燃引药……这样复杂的步骤,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可以做到没有错误,但是面对面无表情逐步逼近的对手,鸟铳手们心里有些发毛,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失误,不是倒入的引药过多或者过少,就是忘记了装铅弹。
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到达了预定的位置后,在军官的大声命令中,第一营停止了前进,齐刷刷地举起了步枪。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鸟铳手们彻底慌了。他们自己就是玩鸟铳的,自然知道这个距离的射击是什么样的概念,只要对方开火,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把总们大声吼叫着,让他们赶快举枪射击,可是越催越乱,有些人举起了还没装入铅弹的鸟铳,有些人则怎么都吹不燃火绳,无法点燃引药。
在神机营的手忙脚乱中,对面响起了怒吼:“全体都有,齐射一轮,开火!”
“呯呯呯”,密集的枪声响起,不过这次是琼海军开火。三十步的距离,几乎是弹无虚发,神机营的横队像一堵被狂风吹倒的墙,轰然倒塌,惨叫声此起彼伏,上千名鸟铳手在铅弹的暴风雨中,整齐地仰天栽倒,无一幸免。
符安康张大了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里的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这一千多鸟铳手是神机营的精锐,他费了好大的心血训练出来的,就这么被一锅端了?
林伟业陶醉于这种暴力美学当中,意犹未尽地对夏天南说:“看看,这简直是纪律、勇气、技术的完美结合,在这个时空,也就咱们的队伍能做到。如果不出意外,击溃了南北两个神机营之后,整个东亚都没有能与咱们对射的对手了,这可能是咱们有生之年看到的最后一次排队枪毙——剩下的对手之中,不管是后金还是流寇,他们都是正宗的冷兵器部队。”
放下心来的夏天南笑骂道:“不谦虚点你会死啊?等灭了鞑子和流寇之后再鼓吹你的暴力美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