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宁军可不是山东兵那群废物,他们冲过来绝不是为了穿过友军阵列逃跑的,而是想和这支鸟铳兵部队来个前后夹击。李九成是打老了仗的,知道这种时候不能蛮干,立刻做出了决定,大声下令:“今日讨不了好了,调头,回登州!”
叛军收起弓箭,掉转马头纷纷远离了方阵,准备往登州方向撤退。
夏天南哼了一声:“想跑,哪有这么容易?”
他下令:“方阵变横队,准备反击。”
在黄汉生、魏连横的调度下,两个营的兵力迅速从空心方阵变成了横队,挡在了叛军的后方。
关宁军已经开始了全力冲刺,几千疾驰的骑兵仿佛是一股能摧毁一切的洪流,势不可挡。
李九成仔细看了看,关宁军选的方向很刁钻,特意绕了圈子,挡在叛军返回登州的防线。叛军要么硬碰硬,从关宁军中杀出一条血路,要么从斜向绕过。可是这两条路都是死路:以关宁军的战斗力,又是以逸待劳,正面死磕的话,叛军绝对讨不了好;可是想绕过关宁军也几乎是不可能的,在叛军战马没有提速的前提下,很容易被全力冲刺的关宁军拦截下来。
李九成手心都冒出了汗,心道:奶奶的,今日出门没看黄历,没想到官兵队伍除了关宁军,还冒出了一支莫名其秒的鸟铳兵,自己一时贪心想扩大战果,结果落入了被夹击的境地。
他看了看越来越近的关宁军,又转头看了看变成横队的琼州营,心里做出了决断:柿子要捡软的捏,鸟铳兵不结阵,正是上前冲杀的大好机会,只要冲乱了他们的阵列,就能利用这些鸟铳兵阻挡一下关宁军冲击的势头,自己就有机会逃走了。
他举起马刀,高喊道:“奶奶的,给我回头冲,穿过这些鸟铳兵!”
在他犹豫的功夫,琼州营早就做好了准备,夏天南下了死命令:“自由射击,没有命令不准停止,所有人不准退后一步,死也要死在自己的位置上。”
叛军再次掉转马头准备杀回来时,两千多枝步枪开火了。
“呯呯呯”,爆豆子般的枪声接连响起,白色的浓烟笼罩在琼州营横队的上空,叛军还没来得及冲刺,就纷纷栽倒于马下。
李九成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面,身体紧紧贴住马背,以躲避雨点般的铅弹。他知道这个时候,前后都是敌人,不能慢慢地用弓箭消耗对方,只能直接撞上去,才有机会。好在鸟铳兵开枪了,就不能用刺刀阵阻挡,只要侥幸没被流弹打死,就能逃出生天。
叛军随着李九成开始了逃亡的冲锋,他们都伏在马背上,准备用战马的冲击力撞开这个横队。但是铅弹实在太密集了,他们能躲过,战马这么大的目标可躲不过,不时有战马嘶鸣着翻滚摔倒。
夏天南用望远镜紧紧盯着李九成。他看到李九成娴熟地贴在马背上,冲在了最前方,身旁的部下不时被击中,可是他却侥幸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死亡威胁。
正在夏天南感叹这个叛军头子为什么运气这么好的时候,意外的一幕发生了:为了躲避地上的一具马尸,李九成抬起了头,拉住缰绳操纵坐骑高高跃起,跨过了障碍,就在他直起身的一瞬间,一枚铅弹击中了他的胸口,绽开了一朵血花。李九成仰天就倒,战马由于巨大的惯性冲了出去,李九成在空中翻滚了几下,然后重重摔落在地。紧接着,无数骑兵从他身体上踩踏而过,眼看是活不成了。
夏天南丢掉望远镜,高举拳头,兴奋地大喊:“李九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