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南游击张永产附和道:“抚台所言甚是。虽说我方海战弱于红毛,但他们远渡而来,舰船数量终究有限,有郑游击的船队在,加上福建水师,在海上找到对方的主力,一战定乾坤,才是唯一取胜之道。”
其余的武将也纷纷献策,有赞同高应岳的,也有赞同郑芝龙和张永产的,众说纷纭。不过陆战的策略已被巡抚亲口定性不可行,提议海战的终究还是多数。
郑芝龙虽然只是大军的先锋,但是这一战将决定郑家与红毛在东南沿海的地位,他比在场所有人都关心,眼见众人意见不一,心里不免有些焦躁,不管红毛船队的主力何时能找到,打仗的思路总要先统一了,大伙劲往一块使才对。
他巡视了一圈,看到了悠然自得坐在下首的夏天南,心中一动,开口道:“夏参将的人马也是海战的好手,船、炮皆利,不知如何看待这场战事?”
夏天南比在场所有人都清楚,从荷兰人宣战开始,历史就进入了既定的轨道,只要不出意外,这场战事会在福建沿海进行,最后以福建官兵或者说郑家的胜利而告终,荷兰人退回台湾,从此不敢涉足中国沿海一步。所以他看到众人为了选择战场的问题争论,心中觉得好笑,在一旁看热闹。没想到郑芝龙突然点将,让他有些意外。
邹维琏也说:“不错,夏参将虽是客军,但是既然训练水师颇有心得,本抚也想听听你的高见。”
巡抚都发话了,多少要给点面子,夏天南微微一笑:“高见不敢当,既然抚台和郑游击都要我说几句,就谈谈我的看法。下官不才,琼州营既有陆师又有水师,所以不管是陆战还是海战,还是颇有几分心得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整个大明的武将没有几个人敢说自己打仗水陆都精通,陆地上打仗厉害的往往水战一窍不通,水上势力强横的通常上了岸就是死鱼一条。郑芝龙在福建海面这么大的势力,虽然练了一支黑人火枪队,但是也不敢说自己陆战厉害,要不然也不会只封个游击的头衔了。除了郑芝龙等个别有心人,其余人并不知道琼州营的光辉战绩,都以为夏天南在说大话。
夏天南毫不在意其他人眼中或不屑、或好奇的眼神,继续说:“若是选择陆战,下官断言,仅凭中左所这点人马攻打红毛的热兰遮城,塞牙缝都不够。热兰遮城是典型的欧洲棱堡,与大明的方形城池不同,这种棱堡四面凹凸不平,攻城时无论攻击哪段城墙,都会被侧面的火力覆盖,根本没有死角。如果没有强大的火炮、巨大的兵力优势,还是不要去碰的好。”
作为穿越者,对棱堡的剖析远比古人专业,更何况夏天南不光有理论,还有实践——打退何如宾十倍兵力优势的进攻就是靠夯土加水泥的简化版棱堡。
郑芝龙只知道红毛的城堡难攻,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听了夏天南的话有如醍醐灌顶,拍着大腿赞道:“夏参将真是博闻强记,红毛人的东西你也这么清楚。我就说了嘛,红毛的城堡易守难攻。”
邹维琏让夏天南发言只是客套话,没想到对方分析得头头是道,不由得来了兴趣:“本抚知道红毛人的城堡很坚固,但到底如何个坚固法,听了夏参将的话才算明白……你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