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田亩超过二十亩、奴仆超过三人者,明日辰时到县衙门前集合,每户认缴一百两白银。若闭门不来者,我等上门自取。”
躲在门后的人们一听这些话都慌了,这是当初攻打过县城的斩脚峒又卷土重来吗?三万两银子、一万石粮食、大户每户一百两,这是要把整个澄迈洗劫一空吗?
比普通百姓更慌的是地主大户,这两年来卫所军和广东营兵轮番蹂躏,他们多次破财,不堪重负,眼下又碰上这个煞星,看样子又躲不掉了,这样下去,家都要败了。
在惊恐不安中,让人担惊受怕的白天过去了,夜幕降临,县城笼罩在黑暗之中。
某个街角,一个黑影匆匆穿过,借着月色来到一户宅院门口,轻轻叩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探出一个头,往外看了看,见四周无人,闪开身让外面这人进去。
院内书房,灯火通明,三个中年人端坐于内。
其中一人说道:“两位大人,卑职今日查看过了,贼人在每个城门只安置了十余人,其余人盘踞县衙、挟持县尊,估计也就八九十来人,总数在百人左右。若我等积聚城中巡检、衙役,再登高一呼,召集民勇,难道不能将区区百名贼人逐出县城?”
一人苦笑道:“符巡检,贼人已盘踞于城内,怎会容你登高一呼?届时没有召集到民勇,反而被贼人聚而歼之。”
被称为符巡检的正是在上次抵御黄猛甲攻城时立下汗马功劳的巡检司头头符有地。他手下本有一批弓手,奈何在守城时基本损失殆尽,尽管战后从百姓中重新佥点,但弓手的培养不是短时间能一蹴而就的,战斗力还很弱,对抗凶恶的“斩脚峒土兵”显然力有不逮,需要联合其他力量。
另一人说道:“邹大人言之有理,贼人虽只有百人,但是凶悍无匹,还个个持有短铳,等闲近不了身,力敌殊为不智。”
符有地按捺住性子问道:“敢问孙大人,不招民勇,不能力敌,那么任由贼人祸乱县城、挟持县尊,劫掠钱粮而去,我们会有好果子吃吗?”
两人老脸一红,无言以对。这两人是澄迈县丞和主薄,今日知县被劫持,县城被占据,事后追究起责任来,两人难辞其咎,便悄悄约符巡检商量对策。
邹县丞咳嗽一声,说道:“城中力量太过薄弱,与贼人动手占不到便宜,不如集中兵力,突破城门,向府城求援。”
对于两位上官的投降主义,符有地失望至极:“黎人只有区区百人,还向府城求援,且不说府城会不会出手相助,就算府台开恩,远水又怎么解得了近渴?等到府城来援兵,贼人早就卷起钱粮跑了。还不如召集人马与贼人拼了。”
邹县丞与孙主薄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迟疑。县城中武力孱弱,硬拼未必能胜,倒不如冲开城门求援,救援是否来得及先不说,至少成功送出消息,责任就减轻许多。
可是符有地的建议也不好否决,显得两人太过怯弱,事后追究起来,恐怕会受到上官责罚。邹县丞考虑再三,点头道:“就依你所说,悄悄召集民勇,汇集巡检兵丁,加上三班衙役,攻打县衙。但如果失利,就直接冲击东门,出城向府城求援。”
符有地摩拳擦掌道:“卑职一定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