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怎么办?”
“莫急,马袅港往西七八里远,还有个红石岛,周围三面礁石环绕,这里也是个天然港湾,很多当地人从这里出海捕鱼,咱们就从这里走。”
老贾喜道:“还是百户大人英明,这么偏僻的地方都晓得。”
周国新偷偷擦了一把汗,这可不是什么高瞻远瞩、英明神武,只是乘船来临高的路上无聊,听船老大闲聊才知道的。
夜已深,亥时。
周国新和老贾借着夜色掩护来到海边,推搡着一个渔民打扮的人往前走——这是他们从临海的渔村绑来的渔民,用刀子逼着送他们两人出海。
渔民哭丧着脸说:“二位好汉,不是我不愿意啊……琼州营命人传下消息,这几天整个临高片板不得下海,咱们有好几个弟兄想去试试,都被水师的大炮船拦回来了啊,还说再擅自出海就开炮轰沉!”
周国新两人只有这一条逃生之路,怎能轻言放弃?老贾厉声喝道:“少废话,你不出海,不等水师的炮轰沉你,老子现在就给你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老贾唱白脸,周国新则唱红脸:“你也不用这么怕,琼州营再嚣张,也不是官府,他说封海就封海啊?滥杀百姓,自有人弹劾他……再说了,这么晚了,炮船也该回港了。”
两人软硬兼施,渔民终于勉强登上了自己的渔船,解开缆绳,驾船出海往北而去。
渔船颠簸的厉害,论舒适度远不如来时乘坐的船,但是周国新和老贾感觉心里非常踏实,这两日一路被追杀,随时有性命之忧,担惊受怕,只有这一刻,才算放下了心中大石。两人仰面瘫在船舱里,再也不想动弹。
可是无情的事实告诉他们,高兴的太早了。船走了没多远,前方的渔民颤抖着说:“不好,炮船还在……”
两人一惊,一跃而起,来到船头往前看过去,一艘小山一般的战船横在前方,灯火通明。
老贾颤抖着问:“百户大人,怎么办?”
周国新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形,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做。
渔民比他们反应快得多,赶紧驾船往回走。
“儋州号”上,见习船长林传宗站在船头,旁边是见习大副刘一守。
刘一守问道:“猴子……不,船长,这艘小舢板怎么办,仍旧是警告一番再放回去?”
他们两人屡立战功后,双双得到了“儋州号”见习船长和见习大副的位置,还成了搭档,以往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的那些海盗,现在都成了自己手下的水手,大有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势头,只是习惯了彼此的绰号,“海猴子”、“留一手”的称呼经常脱口而出。
林传宗摇摇头:“咱们要想把头上的见习二字取掉,就不能犯丁点儿的错。你好好想想:白天出海或许是心怀侥幸的渔民,可是这大晚上的,谁会出海打渔?”
刘一守拍了拍自己的头:“糊涂了,没想到这点。”
林传宗下令:“右侧两门重炮准备,用实心弹射击,控制落点,不要直接命中渔船,船翻了之后抓活的。如果目标侥幸逃脱,用长管炮直接瞄船打,生死不论。”渔民和海盗出身的海员们,弄不懂音译过来的洋文,称呼卡隆炮为重炮,称呼加农炮为长管炮,倒也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