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迈县令林三峰自从斩脚峒攻打县城之后,吞没了本属于临高“乡勇”的功劳,上报澄迈县成功击退来犯黎人,成功变坏事为好事,功过相抵,稳稳保住了官位。经过此事,他深感在汉黎杂居的琼州为官不易,风险太大,开始潜心搜刮钱财,为今后转调他地做好准备。澄迈县和临高县一样穷,没有多少可以刮油水的地方,唯一值得花费大力气的,就是土地了。
相比临高县死去的苟大富,他身为一县的正印坐堂官,掌握的资源和权力自然大的多。苟大富还需要上下打点,欺上瞒下,压榨了佃户,再谎报亩数,才能从中渔利。他用的是更简单粗暴的方法:他的小妾是澄迈本地人,便扶植小妾娘家人的势力,用苟大富那一套侵吞田地,等到缴粮纳税的时候,直接在册子上划去自家的名字,一分钱不交,皇粮国税自有其他百姓分摊。至于每年都不能缴足,拖欠大量钱粮,这笔烂账就交给后任伤脑筋罢。
县太爷不要文官的体面了,自然银子也来的快,有了银子,就能跟上官搭上线。有钱能使鬼推磨,知府秦大人已经许诺,任期一满就推荐他去广州南海县担任知县。就算是平级调动,可是广州那花花世界又岂是澄迈这穷山恶水能比的?
就在他每日计算着何时能赴广州上任时,自家小舅子跑来告诉了他一个不好的消息。
他小舅子在靠近临高的仁丁村相中了几十亩地,正准备下手,却听闻这地的户主带着土地投献了临高一家大户。到嘴边的鸭子飞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不过涉及到别的县,小舅子不敢擅自做主,来向姐夫讨主意。
“呯”的一声,林三峰拍案而起,呵斥小舅子:“你是猪脑子啊!仁丁村是在我澄迈的鱼鳞黄册上,税粮由我澄迈征收,与临高县有狗屁关系,投献个屁!”
小舅子恍然大悟,这是别家伸手过界,坏了规矩,不管从官府的管辖范围还是私下的地盘划分,自己都占了道理。他点头道:“我明白,这就去把地抢回来。”
其实这并不是夏天南有意为之,而是一个技术问题。谭山毕竟是农民出身,见识有限,只想着为老爷多划拉些田地,没想到这仁丁村处于两县交界之地,却是澄迈境内。这投献的户主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故意没说破,是想躲过林三峰小舅子的毒手。阴差阳错之下,就成了夏天南抢地抢到澄迈县去了。
谭山新接收了几十亩地,自然要按规矩带上护卫队敲打一下当地的牛鬼蛇神。结果帮闲的青皮无赖没碰上,正好赶上林三峰家小舅子卷土重来。
小舅子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先打对方个下马威再说,大喝一声:“上!”
于是双方就乒乒乓乓打了起来。可是一群乌合之众怎么打得过完全军事化训练的护卫队,结果自然是护卫队这方大获全胜,澄迈方面的人马溃不成军,落荒而逃。
小舅子不甘心,临走前撂下狠话:“这是澄迈的地盘,你们坏了规矩,等我找县尊来教训你们!”
谭山打完才知道仁丁村居然是澄迈县的,心里咯噔一下,他赶紧找来投献的户主盘问。
户主不敢再动小心思,老老实实交代:“仁丁村有十几户在临高境内,但是交粮纳税是算在澄迈县……”
谭山顿时傻眼了,这下怕是给老爷惹上麻烦了。他赶紧回到胡家庄,第一件事就是向夏天南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