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装渗透这种把戏,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可不象后世小说或电影电视里那样随随便便就能搞出来的。首先说道具的问题吧,干净的日军军服、钢盔、枪支,甚至马匹,机枪、掷弹筒等,没有哪支部队能凑齐上百套。你总不能扛着汉阳造愣装日本鬼子吧,那不是把脑袋伸过去找揍吗!
另外就是还要有会日语的人才,能把日语说得流利无比,且能随机应变,一身行头又无可挑剔,表演效果当然能够以假乱真,唬得皇协军乖乖听话。
游击队现在能够凑齐二三十套,已经是相当了不起,也是多年来的积累所致。再加上李铁在情报工作上的专长,有效使用敌工部的资源,游击队不亚于如虎添翼。
商家铺奇袭,给了敌人一个警告,即便是在治安区的腹地,也不是绝对的安全,更不用说游击区了。趁敌不备,搞次大的,然后再稳扎稳打,零敲碎打,这也是受到了孟有田的影响。如果能使自己的办法和思维推广开来,而不用事必躬亲,这正是孟有田最希望的结果。
可以说,多年来的努力没有白费,从地雷战、地道战,到民兵素质的提高,再到游击队的成长,孟有田的影响无处不在。也正是这种影响,再加上他奋勇杀敌的事迹和数量无人能比,为他形成了一层无形的保护。只要不杀人放火,只要不叛变投敌,一些小节上的错误已经奈何不了他。批评教育?算了吧,一个老百姓,能把他怎么样呢?
随着纷纷扬扬的雪花的飘落,孟有田担心的大旱危险似乎也降低了不少。而鬼子的扫荡也将随着这场大雪而告结束,尽管小娄庄还为敌所占,但不战而退似乎才是鬼子的明智之选。后勤的压力,治安区的不稳,道路的破坏,气温的下降……鬼子面临的困难在增多,坚持下去的动力在减弱。
即便如此,北区在扫荡中遭受的破坏程度也要比南区严重。隆平大满奉命调动五百多人返回治安区搜剿游击队,其余部队则和小林原的大队合在一起,实施新的战法演练——纵横扫荡,给北区军民的生命财产遭到了很大损失。
“这雪下得太小了,连大石头都没盖住。”孟有田望着再度晴朗的天空,轻轻跺了跺脚,脚步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要是往年这个时候,已经下了好几场雪,屋顶都厚厚一层了。”
“只要不误了明春的播种就好。”瞎老元嘴里喷出浓浓的白气,胡子上都结了一层白霜,眯着一只独眼说道:“中国的老天爷,还帮鬼子的忙?让咱们吃不上饭?”
“老天爷要是有眼,还不把那些畜生都用雷劈死?”孟有田揶揄道:“求谁都没用,就靠咱自己吧!”
“靠你们自己,猴年马月能把事儿办了。”瞎老元翻了翻眼睛,皱着眉头说道:“臭小子,你勾引大姑娘小媳妇的本事哪去了,和紫鹃的事情就这么没完没了地拖下去了?”
孟有田苦笑了一下,没接话茬,这事儿不好说,说不好,顺其自然吧!
瞎老元哼了一声,说道:“不管你是咋想的,甭想把紫鹃给甩了不管。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小子在安排后路。九龙堂的那个四爷,上哪去了,还有那个什么姓肖的哥俩儿。”
“我当然要管紫鹃。”孟有田先是很笃定地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等我走的时候,就是捆,也要让紫鹃跟着。这里不是地主家小姐安生过日子的地方,也不是我这种生活作风有问题的家伙能一直平安无事的地方。”
瞎老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你小子能看到这一点,很不错。我虽然还没看得那么长远,可也知道卸磨杀驴,秋后算账的厉害。嗯,照顾好紫鹃,亏待不了你的。”
孟有田嘿嘿一笑,说道:“元伯,你别把宋家藏钱的事情说出来,那太小瞧我了。我可不是为了钱才对紫鹃好的,要是为了钱,我早就把她给——”
“你要和她有了夫妻之实,现在也没这么麻烦,我也不用这么烦恼。”瞎老元看了孟有田一眼,很鄙视的样子。
孟有田有些讪讪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得和紫鹃谈一谈,别让外人带坏了她,到我走的时候可就坏事了。”
“你是说那个妇救会主任?”瞎老元摸着胡子若有所思地说道:“紫鹃好象挺喜欢她的,和她聊了那么长时间。你说得对,姑娘家家的,不好好在家呆着,东奔西跑,抛头露面的,算个什么事儿呀?”
“人家现在不是妇救会主任,而是副区长了。”孟有田轻轻叹了口气,“女人抛头露面倒不是我反对的最大理由,而是……”他欲言又止地摇了摇头。
其实,孟有田对现在gcd、八路军的很多干部的风度和才华也是佩服不已。正因为如此,他心里的无力感却越来越沉重。一群理想主义者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掌握了真理,甚至于为捍卫自己的真理而不惜抛头颅洒热血,最终让整个民族登上了理想主义的战车,成为他们实现真理的试验品。可让人感到悲哀的是,这些理想主义者还拥有着在常人看来无法企及的优秀品德和才华。
这便是上天的安排,孟有田迷茫的抬头望着蔚蓝色的天空,除了这个,还有更好的解释吗?而紫鹃,单纯又天真,那些通过嘴说所展现的美好画卷对她这样各种理论、主义并不了解的年轻人非常有诱惑力。但正应了那句话:失望源于过高的期望。
从斗地主分田地,再到唯成分论,越来越重的枷锁将牢牢束缚住象紫鹃这样的人。如果留下来,就注定了她要在政治的风雨和漩涡中中苦熬挣扎,这正是孟有田所不愿意看到的。
…………
秦怜芳作为扫荡之后调查统计的官员,已经走了好几个村子,相对来说,土门村的损失不小,但准备最好,老百姓虽然不能住进原来的房屋,但也没有冻饿之虞。
“咱们区各个村子的损失都很大,主要是房屋方面的,这使得有些村子的群众越冬出现了困难。”秦怜芳看了一眼孟有田,神情淡漠,似乎没有在听,又似乎不太关心,“孟大哥,你在听我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