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变我变,是一种正常的思路。但敌变我已变,则要更出乎敌人的意料,更令人难以琢磨。
便衣特务的莫名失踪,以及遭遇到的冷酷狙击,使得敌人很正常地要做出调整。尽管还不知道确切的原因,但便衣特务队的出动战术变了,三人组还有,但在后面还悄悄跟着更多的人,作为接应。想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在小屯外面的大路上,用土坯砌成的两层小炮楼里驻着一个大班的皇协军,卡在通往别处的岔路口上。
太阳刚刚升起不久,露水还未完全消散,大路上便来了人。三五个人骑着自行车在前,隔着百十米还有走行的十几个人,向着小炮楼而来。而离得更远,有一支皇协军小队还在后面跟着。
根据上峰的命令,炮楼要对大路上的过往行人进行搜查盘问,如果三声口令问过不回答,炮楼可以开枪射击。
几个骑车子的人刚接近炮楼,守炮楼的卫兵也就撕开嗓子连问了三声口令。口令在对方听来,如同耳旁风,谁也没开口回答,照旧不紧不慢地蹬着车子朝前走。
当当两枪响过,这才把这几个人震吓住,逼得蹦下了自行车。几个人个个推着车子,大声地骂骂咧咧地奔炮楼子闯来。其中领头、骂得最凶的,是个身体壮实、眼睛瞪得象包子似的家伙。
“他妈个x,瞎了狗眼啦?谁要你们随便打枪?叫你们队长来见我!”这个家伙舌根硬,口气粗,厉害得真想一口吃掉一个人,根本就没把炮楼里的人放在眼里。
几个皇协军眼见势头不妙,忙跑回去报告,伪军班长一听,知道捅了马蜂窝,三步两蹿地急忙跑了出来。他猜来的肯定是便衣队,便想说明打枪的理由,排除这场误会就算了。没想到他笑嘻嘻地走到这个又壮又凶的家伙面前,刚把自己的职务、姓名介绍过,对方送过来的却是抡圆的几个大巴掌,扇得他两眼直冒金花。
“我用巴掌问问你,问问你怎么教育的士兵?问问你为什么敢这样瞧不起便衣队?老子在庄稼地里趴了一宿,饿着肚子还受你们的气……”对方一边扇打一边大声责骂。
伪军班长知道便衣队是归日本宪兵队直接管辖,和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打交道,只有忍气吞声,逆来顺受。他忙苦笑央求:“是是是,一切责任都由我负,怨我管教得不严,我一定重重地惩治他们!”
打人的便衣特务伸出五指舒开的左手掌,扭头看看身后的同伴,笑道:“这玩艺就是顶事哈!”同伴们和他一起“哈哈哈”地张嘴大笑起来。
伪军班长苦笑着暗自咬牙,盼着这帮王八蛋赶紧滚蛋。可这几个便衣特务好象没有要走的意思,领头儿的嘲笑完伪军,又一瞪眼睛,说道:“弄点热水热饭啥的,干瞪着眼睛发傻呢,没瞧见太君在后面?”
太君,还有鬼子跟着。伪军班长心中一翻腾,忙陪着笑脸把便衣特务往炮楼里让,又吩咐手下赶紧烧水做饭。
时间不大,后面的便衣特务们赶了上来,炮楼外早已经有了恭敬相迎的皇协军。
“太君辛苦了,弟兄们辛苦了。”伪军班长点头哈腰地满脸陪笑,不停地说着好话:“里面有热水,饭也一会儿就得。只是仓促得紧,招待不周,请多包涵,多担待。”说完,不笑强笑地嘿嘿了两三声。
唇上留撮黑胡子的家伙随着伪军班长的笑声咧了咧嘴,挥了挥手,傲气十足地带着几个人向炮楼走去,其他便衣特务则四下散开,不动声色地把皇协军给看住了。
“请进,您请进。”伪军班长抢上一步,打开炮楼的门。
几个便衣特务拥着黑胡子进了炮楼,有两三个直接走楼梯,上了第二层,黑胡子四下看了看,脸上露出了冷笑。不一会儿,炮楼二层响起了一声尖厉的呼哨。立时,便衣特务们变了嘴脸,纷纷抽出手枪,喝叫道:“不许动,都老实呆着。”
伪军班长吃了一惊,眼前一支黑洞洞的枪口几乎顶到了他的鼻子上,“太君,太君,弟兄们,刚才怨我瞎眼,怨我不懂事,我太混蛋了,我——”
“闭上臭嘴!”黑胡子的嘴里突然迸出了纯正的中国话,手里的枪口点着伪军班长的脑门,“你还真是瞎了眼,狗汉奸,再叫唤就丝了你。”
炮楼外听到信号也动起手来,盒子炮一掏,把懵懂的皇协军看得老老实实,都押到了炮楼的后面。
“把俘虏都捆好,看紧了。”小全掀掉了草帽,这才露出了真面目,笑道:“一物降一物,这伙软骨头,弄起来还真不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