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负的人表现各不相同,孟有田的自负体现在他周密的思考,灵活的应变上;而王尚荣的自负则挂在脸上,那种神气时刻向周围人宣布:我王尚荣绝不是平庸之辈,我王尚荣是有大作为的。
现实的情况并不象预期中乐观,但这并没有使王尚荣消沉,反倒使他更加急切,更加想立几个大功,在日本人面前把面子挣回来,让耍他的岳培坤也不得不甘拜下风。自然,王尚荣不会把责任归咎在自己身上,他这种人并不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而是把罪过都推给手下。
指挥官的心理往往决定了部队的行动,也因此会决定胜败。王尚荣越逼着他的手下四下搜寻,越逼着部队扩大搜寻范围的时候,孟有田也从中找到了机会。
孟有田不紧不慢,在新的一天里只是建议多派探哨,侦察王尚荣所部的动静,对于新的策略实施只字不提。而秦怜芳和赵振华则比较着急,希望尽快取得战果,重振士气军心。
“敌人也在改变策略,咱们不能有急于求成的心理。”孟有田在简易的示意图上比划着,“从今天的侦察情况来看,敌人是几路同时行动,相距不太远,可以互相支援,这就造成了要聚歼其一路的困难。既然是这样,咱们也要灵活应变,我看可以用零敲牛皮糖的战术来对付。”
“零敲牛皮糖?有田,你讲得具体点。”赵振华疑惑地问道。
“具体地讲就是打小歼灭仗,小口小吃逐步扩大,不断歼灭敌人有生力量,积小胜为大胜。”孟有田耐心地解释道:“组织一支精干的队伍,二、三十人就行,配备好装备,作为打歼灭仗的部队。或者实行机动穿插,利用短小精悍的特点对敌人进行袭击。”
“这支部队就由我来率领吧!”赵振华虽然还不是十分明白孟有田的意思,但却抢着说道:“我在敌占区活动过,嗯,还是有些经验的。”
秦怜芳张了张嘴,她也想抢这个任务。正因为是女的,在周围尽是男人的环境中多少存在着被轻视的问题,所以,她也极想在战斗中表现一下女人的勇敢。
“你不说我也想请你担任这个,就叫突击队的队长吧!”孟有田真诚地说道:“从各方面来讲,你都是最有资格的。好,那我就把想法说一下,请你们批评指正。”
“孟大哥,你就别谦虚了。”秦怜芳抿了抿嘴,说道:“快说吧,可是有一点哈,你得给我安排任务,不能让我光在后面瞅着。”
孟有田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振华,你夜里便要带着队伍潜伏到这条沟里。对,就是敌人搜抓到老百姓的这条沟,有很多石洞藏身。从今天侦察的情况来看,敌人显然对这条沟已经不太警惕,这对你们的潜伏很有利。明天敌人出来搜索的时候,我要带人骚扰袭击靠近你们的这一路,并且牵着敌人向山里走。”
赵振华和秦怜芳连连点头,聚精会神地听着下文。
“敌人的死伤是肯定的,我有我的办法。”孟有田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为了追赶我们,他们势必会向后方转运伤员,或者把伤员留下,派人保护……”
“截击或袭击敌人的伤员,还有护送伤员的士兵?”赵振华听出了门道,兴奋地握紧了拳头。
“对,伺机而出,打击小股敌人,这就是你们的任务。”孟有田淡淡一笑,说道:“使敌分兵不太容易做到,但这也是一种办法。你们要选择好袭击的地点,尽量不打枪或少打枪,免得被敌人发现,遭到夹击。当然,你们要提前想好几条撤退的路线,想好在意外情况下的应对之策,并且提前做好阻挡或拖延敌人追击的准备。”
“我明白。”赵振华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好了,我带几个本乡本土的民兵作向导,再招集身手灵便的游击队员,携带挠钩、绳索,便可以从敌人想不到的沟岔、陡坡脱身。嘿嘿,以前过封锁沟,倒也有了不少经验。”
孟有田赞赏地竖了竖大拇指,他喜欢和这样的人合作,一点就透,还能自己想出办法。
“秦指导员,你的任务是带领一部分人马布置疑兵,分别牵制另几路敌人,使其不要过于靠拢。”孟有田又转向秦怜芳说道:“比如说可以让民兵化装成老百姓,吸引敌人追赶;或者故意丢下几头羊、几件破衣裳,把敌人引得越远越好。”
“然后呢?”秦怜芳对这种配角似的任务并不是很满意,眨着猫眼问道。
孟有田沉吟了一下,决定把全部计划都讲出来,当然,这应该是一步一步的,要看明天战斗的发展再决定。
打仗要捡软杮子捏,逮着软杮子就往死里捏。这是孟有田的信条,说穿了,那就是欺软怕硬。用游击术语讲,则好听得多,那就是灵活机动,避实击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