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笑对人生,要笑对生活,这是一种心态,也是一种境界。生活中难免有疲劳,也有痛苦,有挫折,也有酸辛。这些都使人觉得很累,但只要心中燃起一簇希望的亮火,点起一盏明灯,理想便会闪闪发光,生活就会多姿多彩。
孟有田心中的明灯是什么,让亲人们安然无恙地渡过战争的年月,然后有足够的钱,有漂亮的老婆,有可爱的儿女,有肝胆相照的朋友……
说什么爱国,爱民;说什么忠诚,热血,都是在往自己脸上抹粉。在那个时候,一个人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来自于最本能的召唤。也只有最本能的,才是最真实的。
说教太空虚,夸张也不实际,他自信成不什么“高大全”,也不想受那些死板的约束。现实将他抛在那个悲惨的年代,抛在民族存亡的岔道口上,他也就只能凭着自己的努力去奋斗,去挣扎。
人人为我,我为人人。别人或许听都没听过这句话,而孟有田看似在无私奉献自己的智慧和体力的同时,在另一方面也为自己与亲人增加着安全系数。完全抛弃自我,完全本着崇高伟大的思想投身于抗战之中,孟有田做不到,人都有七情六欲,想必也只有圣人才能做到。
正因为有七情六欲,时间也不知不觉地改变着孟有田。他杀过人,也看到不少人在他身边流血死掉,看到村庄在他眼前烧毁,看到被蹂躏死的女人,肚破肠流的婴儿……
冷酷、无情,杀人连眼睛都不带眨的,这是孟有田;阴损、狡猾,给敌人设的陷阱看着都觉得狠毒,这是孟有田;辛苦、劳累,为了亲人们能吃饱吃好劳心费力,这也是孟有田;谨慎、小心,尽量使自己和同伴安全,寻找并经营着可能最保险的避难之所,这更是孟有田……
天上白云在缓缓地飘着,六月的田野里青纱帐已经起来了,夏日的风光笼罩着大地,静寂的热气在大地上蒸腾。
这棵杏树长的很好,大约两个碗口来粗,主躯干很直,上面分开枝杈,旁逸斜出,远看略象蘑菇,更象花折伞。杏儿招摇枝头,青绿点点,虽然还未成熟,却也让人口中生津。
小嫚仰着脸儿,看了一会儿,瞅准哪枝上的果子好一些,搓了搓手,抱着树干就向上爬。乡下的孩子,不管是男孩女孩,哪个没干过爬树摘果捋树叶的事情呢!
可是这回偏偏不巧,她刚蹬上第一个横枝,脚一滑,把一只鞋子滑掉了。赤着脚,树皮扎的挺疼,上也不好上,下也不好下。
“姐夫,姐夫——”一阵急切的叫声将孟有田从沉思中唤醒,他扭头一看,见小嫚在不远处的树上,伸着一只光脚丫下不来,不由得笑了起来。他催了催骡子,直接来到树下,伸手一抱,就把小嫚从树上抱开了。
在孟有田心目中,小嫚不过是个孩子,这种惯性思维让他几乎没有多加思索,本能地伸手便来。可当小嫚落下来的时候,一扭身子,碰巧倒进了他的怀里。接触到小嫚的胸脯时,孟有田才突然发现,她已经不是自己眼里的小孩子了,已经长大成一个少女了。他向外托了托,将小嫚放在了地上。
小嫚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捡起地上的鞋子穿上,又象想起了什么,狐疑地抬头打量着孟有田。
“怎么了?”孟有田笑了笑,说道:“怎么一个人乱跑,你姐姐又想吃酸杏了?可没跟我说呢!”
小嫚走近了两步,抽着鼻子闻了闻孟有田,皱起了眉毛,垂下眼睑不悦地问道:“姐夫,你上哪去了?怎么身上一股药味?”
孟有田愣了一下,抬起胳膊闻了闻,敷衍道:“哦,我去看了看新转移来的伤员,你这小家伙,鼻子倒挺灵。”
小嫚嘟了嘟嘴,沉着脸说道:“什么小家伙,人家都长大了。姐夫,你说谎,你是看那个凤姐去了,是不是?”
“你——你瞎说什么?”孟有田神态有些不自然,毕竟这是小姨子,戳穿他的心思让他有些尴尬。
“脸红了,被我说中了吧?”小嫚一哂,扭头走到树下,抬头盯着,不答理孟有田了。
孟有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话说了半截,这小家伙再回家胡说八道。他苦笑一下,搭讪道:“你想吃杏?我给你摘呀?”
小嫚犹豫了一下,伸手向上指了指,说道:“我要那一枝,有四个,不对,是五个果子的。”
孟有田骑着骡子紧贴杏树停下,把着树干站在牲口背上,伸手刚刚能够着,便去掰折树枝。
一只耳是孟有田骑惯了的,听活也温顺,今天却出现了小意外。一只马蜂突然飞到一只耳的眼前,嗡嗡的叫着。一只耳猛地一甩头,身子也随之摇晃,孟有田两只手都在掰树枝,一只腿还有毛病,站得也不是十分稳当,猝不及防之下,惊叫了一声摔了下来。
“姐夫,姐夫,你摔着哪儿了——”小嫚吓了一跳,赶忙上来搀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