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过了,幸亏那丫头顾大局,若不受道歉闹大了,一纸御状告到朝堂,朕总不能护短!”
……
沈倾歌靠在大抱枕躺着,听着小桃说书般念百里尧收到的密信,眼睛瞟着侧对着自己写信的百里尧,心情有些复杂。六日前膝盖的伤口感染致使自己昏迷,醒来后看到他亲自给自己敷药。他的动作很轻柔,目光清澈,有些负气的不许自己下床,不许自己去探望暗室中的无名,他就在屏风外和衣歇着,每天处理着天一送来的册子,对自己豪不防范。
她听完了示意小桃先下去。
“听说二十年前江湖中有个专门买卖消息的组织——燕子楼。后来江湖纷争中处于弱势,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可是五年前,听说燕子楼少主重振旗鼓,改名“七星阁”,世间消息无不知晓。”
闻言,百里尧转过身,眼神未变,只是微微一笑掺了句:“想不到你一个小小年纪的闺阁女子知道的却不少。”
沈倾歌心中怅然。
这些都是前世知晓的,到今日,她才联想到百里尧的身上。
“我见过的天一、天二、天五、天七,他们的性格的确与七宫中天枢、天旋、玉衡、摇光相符,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还有天玑、天权、开阳。阁主,沈倾歌所言可对?”
百里尧不惊不诧,走到沈倾歌的软榻前坐下,对视着沈倾歌,目光温柔而又清凉:“是,‘七星阁’尽知天下事,天下人。我可以从一个人揣度出一件事的发生,可以从一件事的发生猜测到一个人的心思,却唯独猜不透你的心。江湖传言七星阁主尽知天下事天下人,我却独独不知你。以前以为你天生商才,为商是道;后来又以为你因遭遇坎坷不愿依靠别人,不愿扬名立万只想安静的生活;再后来,你躲避慕容景铄好像不入权贵。可是现在,你让‘沈倾歌’世人皆知,为什么?你图谋的是什么?”
“你以为我沈倾歌图谋的是什么?是富贵?是权势?”
百里尧眼底的薄凉刺痛了沈倾歌,她忽而自嘲的问道。
“我不知道。如果你想要权势,凭你的聪明心思,扶赵睿轩上位未尝不可,凌驾于万人之上一人之下居后宫之首也未尝不能……”
“不,你错了,我的确如你所想。”
“可你对赵睿轩……”
“放长线,钓大鱼。难道尽知天下事的阁主看不出我沈倾歌的心思?难道你不知我已让贾长生去帮赵睿轩?至于慕容景铄,他有天时地利却没有人和,而我沈倾歌也不甘委身侧室!”
沈倾歌表情凝重,语气刚烈,目光炯炯藏不住野心勃勃,百里尧连连咳嗽,一只手捂着胸口,半响脸色惨白:“看来是我错了,沈倾歌岂是一般女子。”
“阁主不必灰心,沈倾歌再如何也不影响你我二人的交易,三个月后奉上南阳城许诺的兵器,至于此番解困之恩,我自当回礼。”
“好,你还真是在商言商。”
百里尧只觉得五脏六腑焚烧,一口闷气憋在心中上下不能,他紧握着拳头,脸色惨白的如一张纸,缓缓起身走出房门,外面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主子——”
是天一的声音,他怨愤的瞪了一眼,目光似乎要穿过屏风射伤沈倾歌。
“若想你家主子多活几年,以后少在我面前出现。还有,带‘惊鸿’先生去天晟,百里玄霁需要他!”
“呵呵,沈小姐不愧为商人!”
天一冷笑两声抱起百里尧离开了沈家庄。
小桃轻轻的走进去时见小姐脸上滑下一串泪。
“小姐,你为何要骗百里公子?奴婢看得出,他是真的对小姐好,头两天小姐昏迷的时候,他衣不解带的候在身旁,两天两夜未眨眼,直到小姐高烧退了才休憩了一小会儿。小姐,我觉得百里公子好像随时会倒下,他,他好可怜!”
“小桃,我今生不愿嫁入皇室,我只想平平淡淡的过上我的小日子,看着你们也结婚生子,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小姐……”
小桃又是感动又是心疼沈倾歌,只扑在床榻泣不成声。
当夜,沈倾歌又见了‘惊鸿’先生。
翌日传出‘惊鸿’先生与沈倾歌不欢而散,先生留下一份书信不辞而别。
沈倾歌无奈,只好禀了寒溪先生。
寒溪先生从梧桐书院派了位先生过来继续教导杏花村的孩子,并对他们考核,通过者,由沈倾歌赞助进入梧桐书院。
小桃像往日般进了暗室,结果慌慌张张跑出来。
“小姐,他不见了!”
无名!
他身体还未恢复,怎么就走了?
竹塌上的被褥整整齐齐的叠放着,枕头上有个绣着貔貅的精致布袋。
不用看沈倾歌便知,里面是地宫的信物——貔貅令。
见貔貅令,如见宫主。
不管杀人放火,哪怕是**,都会毫无怨言的完成。
沈倾歌收起貔貅令,前世她欣喜若狂,为赵睿轩杀开一条帝王路,如今在手,却感觉前所未有的沉重,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