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窗户上观摩花神祭的盛况,倒意外的不觉得困乏。皇焰见我今天精神格外好,立刻看做是回光返照,过来抱了我就要送回床上。那眼神的含义很明显,就算死也要死得体面,别死在窗户上四仰八叉的破坏市容市貌。
“皇焰……”我指指窗外的庆典队伍,“彼……不,那红衣公子挟持了终南神彩和小猫儿逼我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皇焰摇摇头:“不知道。”
“唉……要给我留地址也留得详细些啊,要赎金还是要肉偿也得给我个准确地点不是?不然这硕城如此大,我奔哪儿找他去?”我无视了皇焰嘴角的抽搐,继续发挥,“硕城宫……难道他是要我进硕城宫里去?”
“禁宫重地,岂是你想去就去的地方?”皇焰冷冷的说道,“你别胡思乱想了,既然他有意引你到此,时机成熟他自然会来找你。”
“唉……”长长一叹。我承认我很想念小猫儿,甚至也怀念着那只风骚狐狸的味道,可是我最想见的人,还是彼岸。分分合合,美人换了一拨又一拨,但我还是牵挂他,很没出息的牵挂他。
“陛下出宫,与民同乐!”宫门里又是三声鼓,街道上喧闹的人流顿时寂静下来,所有人都朝着宫门的方向深深的叩拜下去。远远的只看见八位力士抬着一尊金碧辉煌的撵舆从宫门内缓缓出来。撵舆上垂挂着重重纱帐,看不清其中的模样,只依稀见到一个红衣金冠的女子端坐在其中。
“陛下口谕,不需拘礼,今夜无分君臣!”敕令传出,街上的民众顿时欢声鼎沸,呼喊万岁的声音震动了整个城郭。
“哟,看来这范王很得民心啊,不像外面传说那种烟视媚行惹得天怒人怨的模样嘛。”我伸着脖子拼命朝那边望去,那撵舆对于王室来说已经是相当减省,撵外除了护卫与抬撵力士便只有一名遮住面目的男子乘了一架双人抬的小撵不紧不慢的伴着。
“你真不知道?”皇焰皱眉,“在位的范王名叫真央,不过二十年华,初时她确实是烟视媚行淫~乱宫廷,连续召了三批少年进宫选侍君。原本先祖有训,甄选侍君之后落选者便可自行回家,嫁娶随意,偏偏这范王违逆祖律,将甄选落选者一道分给了手下重臣及王族,后来有宫中女侍趁机侮辱落选侍君,范王发现之后不但不罚,反而令他们当面交合以取乐,再加上范王真央喜好玩乐不理朝政,自然是落得个天怒人怨。一年前有刺客扮作候选者进了宫,范王居然对他动了真情,明知他是刺客还是留了他在身边,不到一个月时间便不顾朝臣的反对封了帝君,甚至从此不再召唤其他侍君侍寝。朝夕相对,那刺客也难免动情,下手之时稍微迟疑被侍卫发现,他便一刀刺死了自己。范王真央惊吓过度又痛失挚爱,居然病了整整一个月,差点一命归西。正当朝中准备重立新王的时候,她居然清醒过来,而且脾性大变。不但不再专横任性,也不再提逝去的帝君,只是将宫中的府院侍君全部遣散安置,竟然开始亲自操持国事。说来也奇怪,她像是有了神灵附体,三不五时发布出一些闻所未闻的政策,竟然在半年之内将国事治理得井井有条,顺利夺回了于暗地里干预国事的亲父的权力,更将横行朝野的太宰势力清除,范国上下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却也欢欣不已。现在的范王真央已经被当做百年未见的明君传颂了。”
“哦,那旁边那个男子是谁?新欢?”我一向不关心政治,倒是八卦听起来更有趣些。
“那是范国府院梓林。”皇焰答道,“范王遣散了后宫所有男眷,只留下了他一个。”
“哇咧?那一定是超级大帅哥吧?”我激动的攀着窗框死命朝外看,却被皇焰拖了回去。
“你手上祸害的美人在星野之上都是有名号的,再贪恋这等庸脂俗粉岂不是自败身价?”
皇焰这句话真是天雷滚滚,足足让我外焦里嫩死机长达三分钟之久。
我只能说——大哥,你吃醋的方式太特别了!
你是范王?
祭典继续,我不顾皇焰的强烈反对重新攀上窗户企图欣赏林府院的风韵。皇焰曾经非常坚决的企图阻挠我窥探美色的行动,在我死扯住窗框翻白眼装死等等一系列白痴动作之后他终于放弃了用正常人的方式与我交流,一扭头,回床上闭目养神去了。
祭典的人流缓缓经过楼下,那提着莲灯的人群中忽然闪过一个红色的影子。我愣了一愣,狠狠的揉了揉眼睛,可再次看过去的时候那个艳红色的影子人仍然背对璀璨流动的灯火静静站在人群里,纤细却不失英气的五官,恶魔般琥珀色的眼眸,勾勒出最哀伤的痛楚和最凄美的誓约。
彼岸之花,夭华灿烂却孤僻冷寂,透着疏离却浓郁的悲凉。
我记得他的模样。
记得血红色纱衣开成了一天一地的灿烂,独自舞动着,不离,不散,却不纠缠,无望的执着,不顾一切的投入却淡漠如斯的眷恋,一切都浸透了哀伤和离别的味道,却深深烙印着前世的思绪绵延而来,如同噬骨之毒,欲罢不能。
我还记得,他举起手指指自己心脏的位置,无声的开口:“凌儿,你永远都在这里。”
彼岸,是我的彼岸。他就这么看着我,温柔的微笑,慢慢转身,融入了街上汹涌的人潮。
身体的不适好像在一瞬间全部消失,我甚至没有呼唤皇焰便顺着窗户一跃而出。
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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