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时冒出水面,长长地换了口气。
许是在水中憋气太久,两人的面色此刻都有些潮红。出水之后兀自喘着气,湿漉漉的头发贴着耳鬓和脖子,样子颇为狼狈。
“跟我回去。”顾荇之目光如炬,紧锁眼前的人,不容退让。
花扬闻言倏地笑开,“你都要当驸马了,这么扯着我不放,公主会误会的。”
“……”顾荇之一噎,想解释,可是张开口才发现,自己现下根本没有解释的必要,于是剑眉微蹙,生生地将嘴又闭上了。
花扬见他这样,脸上的笑也滞了滞,但很快便哂道:“我先解决百花楼和殿前司的事,到时候你若是还没有解决赐婚,我就用最简单直接的方法替你解决掉公主。”
“哼?”
随着一声软软糯糯的鼻音,顾荇之觉得腹间被人猛地一踹。手里抓着的锁链松了,腰带连着花扬身上的衣服都一起被他拽了下来!
因为惯性,两人向不同的方向弹出一段距离,待他反应过来,花扬已经扎入水中远远地游了出去。
月色清辉之下,她回头看他。
那一头墨发披散在水中,肩膀光洁、曲线柔和,宛如天上的月光被弯折。
那截月光之下,是她捻在指间的,一个小而亮的东西——
锁链的钥匙。
顾荇之这才反应过来,一摸自己放在腰间的锦囊,自是抓了个空。
原来,方才她要用的不是美人计……
而是利用美人计,来了一招声东击西……
这个女人!
光风霁月的顾侍郎愤怒至极,却只能湿漉漉地拍打着河面,要咬着牙才能让自己不至于怒吼出声。
偷钥匙就算了,一边偷钥匙一边脱衣服,跟自己接个吻还这么累得慌。
等等!
顾荇之心头一凛,那只拽着花扬退下衣衫的手破水而出,在他温热的鼻息下微微地抖着。
她若脱了衣裳,待会儿从河里出来要怎么回去?
“……”思及此,本就郁结的那股气霎时更盛了几分。
河面空阔,河风呼啸,顾荇之觉得若是不现在还泡在水里,怕是已经怒火攻心,将自己烧成灰烬了。
最后,右手抓着锁链、左手抓着裙装的顾侍郎一无所获,只能悻悻地游回了龙船。
船上,受惊落水的大臣和家眷都被安排在了不同的船舱。徽帝常年身体抱恙,故而无论去哪儿都会配上几个太医职守,这下倒是派上了用场。
太医们把脉的把脉,问诊的问诊,大大小小的房间都坐了些浑身湿淋淋的受惊女眷。
顾荇之回船得晚,大多数的船舱已经没有空了。他一个男臣,自然是不能去跟女眷们挤在一处的。可夜里河风微凉,再加上他还落了水,这么长时间地吹下去,再好的身体恐也会受了寒凉。
他只能从船尾一间一间地寻过去。
“顾侍郎!”身后响起一个少年的声音,顾荇之转身,看见已经换好衣袍的太子冲他招手。
“若是要更衣的话,便用我这间吧。”
他对着顾荇之笑,坐在榻上往旁边让了让。
太子如今十五,早年间因着徽帝的安排,陈相当过他几年的太傅,故而跟顾荇之也算是见过几面。再加上小孩子心性,又敬佩顾荇之的棋艺和才学,所以私下对他也颇有些热络。
太子眼见顾荇之似有些踟蹰,便也顾不得君臣礼仪,着急忙慌地赤着脚,就要从榻上下来拉他。
但这个动作却被门外一声突如其来的“殿下”打断了。
吴汲神色慌张地行进来,顺手扯过用于取暖的薄毯,将太子的赤足给盖上了。
“太医早前嘱咐过殿下,寒从足下起,特别是在外面,定不能贪凉图方便就赤脚下地,殿下可还记得?”
吴汲一边说着话,一边单腿跪在了太子的榻前,方才凛冽的语气陡然变成了哄劝孩子的和风细雨。
太子点点头,侧身对顾荇之歉笑道:“那还烦请顾卿往外间等一等,待孤穿好鞋袜再入内来。”
言讫让人给顾荇之拿了一条薄毯裹身。
船檐晃荡的宫灯下,顾荇之裹着条毯子,孤伶伶地坐着,看着那帮侍卫、宫婢和太医一团忙乱。
几个黄门侍郎愁眉不展地经过,没有注意到坐在檐下的顾荇之,小声嘀咕道:“你说这宫宴上的护卫安排,怎么能乱成这样。好在还是咱们自己人的乌龙,要是真的遇上什么刺杀,这船上不还得煮成一锅粥么?”
“对呀!”另一人附和,叹气道:“不过这宋世子也是刚去鸿胪寺,第一次主持宫宴,约莫着没考虑到船上通道狭窄,行走不便,这才出了岔子……”
“你们说谁?”身后突然窜出的声音把两个嚼舌根的黄门侍郎吓了一跳。
两人低头一看问话的是中书侍郎顾大人,一息间吓得腿都软了,一个跟一个地跪了下去。
“你们说,这次宫宴的人手是宋是瑜在安排?”
“是、是……”小黄门不敢隐瞒,哆哆嗦嗦地应了他的问。
昏黄的光映上顾荇之的脸,那只覆着薄毯的手越拽越紧。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花扬在朝廷里搭上的人,竟然是宋毓。
可是……
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连他都毫无办法的人,竟然能乖乖的替宋毓做事?
思及此,那簇好不容易被河水浇灭的火苗,又倏地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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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大人:我预判她要用美人计了!
花:我预判他预判了我要用美人计,所以我偏不~
宋.躺枪.毓:你老婆没给我打工,是我给她打工。
叽叽喳喳鸭姐妹说,这一章翻译过来,就叫:you ju, I ju.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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