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看着路明非焦急的样子,俯下身去想按住他的肩膀,又止住了动作。他欲言又止了很多次。
“Nid,Nid,听我说。”很久以前楚子航就这么叫他,而不是殿下啊什么的。
“他是炸/弹的源头,引爆这些东西全要靠他,他走不了了,船就是他的血管。”
男孩继续拍着营养舱的门,路明非机械性的转过身去。
男孩开口了,却没说出来任何声音,隔着厚厚的玻璃,里面是经过层层过滤,连空气都和外界隔绝的他的独自一人的环境。
云层深处的黑暗啊,淹没心底的景观。④
路明非却听懂了他说的是什么,他的口型是什么路明非都不懂,可那种来自血脉深处的呼喊,他是绝对强大的,只可惜不够纯净,路明非在他的声音里读出了所有逝者的悲伤愤恨不甘,要随之远去了。
“你还能活多久?”
“很久。”
“你会死吗。”
“不是现在,也不是马上。”
这是一个一百年,这一个一百年结束,路明非会结束他从初中高中开始的窝囊生活,结束他一个月三万五的财务总监工作,离开那个有着爬山虎和煮玉米蒸包子味的小房子。也许他会去认真管理他掌握着经济脉络的公司,过上半山腰一栋玻璃房子每天香槟豪车的生活,也许他会进一个道观每天画画壁画。如此再过一百年,他又会开始新的生活。
人是有轮回的,可不是他给的,他只能被动的给自己这样的机会,看起来融入了这六道。
“你是坏人吗?”男孩盯着他破碎的衣服掩盖不住的大片大片的纹身。
“不是所有坏人都有纹身,不是所有有纹身的人都是坏人。”
你是坏人吗?多天真的提问,可他没法回答,放在此刻,我杀了很多人,也没法救你,我就是坏人吗?
你有顺着他那些纹身鲜明的纹路一条条的摸上去,摸到冰凉皮肤下鼓起的血管吗,好不好奇血管里都是什么?楚子航曾经想过这个问题,路明非是有血的,也在流动,可没有温度,也没有作为引流器的心脏。
他握住了路明非的手,十指紧扣,他能感受到路明非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