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至后院,萧澈在金瞳推开屋里的门的时候止住了金瞳的动作。
金瞳明白萧澈是有吩咐,只将搭在门上的手收了回来,又附耳过去。
原也不用金瞳这样小心翼翼的,萧澈此刻能提起来的力气原本就不算大了。
萧澈问道:“安乐侯有几日不曾来看过世子了?”
金瞳粗粗一算道:“回殿下,要有三四日了。”
萧澈轻点头又问道:“可曾派安乐侯府上的人来问过世子近来如何?”
金瞳摇头,安乐侯的确不曾派人来问过。
萧澈复又道:“想必是侯爷自行来往宁王府深觉不便,侯爷心中是记挂世子的,想必世子也是想念侯爷的,金瞳,明日清晨下了早朝,派人去请侯爷来。”
金瞳不管会错了意,只问道:“殿下,是将侯爷直接请来后院同世子叙话还是先将侯爷请去前厅同殿下喝茶?”
萧澈盯着眼前的木门道:“世子今夜睡得晚,想必明日起不得那样早,便将侯爷请去前厅就是。”
金瞳拱手道:“是,奴才明白。”
萧澈抬手道:“下去吧,不唤你们不用进来伺候。”
金瞳退下,走出后院的时候他一步三回头,生怕萧澈做出什么举动,更怕这样重的风将萧澈吹出个好歹来。
萧澈在门口站了良久,直到北风将他身上的衣衫尽数打透,他感觉自己的皮肤都沁了一层凉。
迈进这道门则是似春日般的暖。
可萧澈却抬不起力气进去。
他轻轻勾了勾唇角,很有些自嘲般的笑了笑,说来好笑,他现在此刻竟然有些怕见到慕容靖言。
慕容靖言能够瞒他,可萧澈觉得自己做不到慕容靖言那般。
想起慕容靖言今日晚些时候说爱他的那副模样,萧澈猛地抬手扶住了门。
慕容靖言可以有秘密,他可以连这个身份都是假的,他来帝都哪怕是进宁王府都可以是别有用心的,可萧澈想,总不能连他亲自说出口的爱也是假的吧。
总不能连这几年的缠绵与两心一处也是假的吧。
倘若是,又该如何自处。
倘若不是.
萧澈希望不是。
推开门,屋中烛火昏暗,安神香的香气绕过屏风萦绕而来,炭盆烧的好,屋中的热气扑面而来,将萧澈扑的一愣。
萧澈抬眼望去,屏风挡住了榻上睡着的慕容靖言。
萧澈抬步走进屋子,他自己关好了门,脚步轻轻走到榻边,他弯腰,想要掀开衾被的边角重新躺回已经睡着的慕容靖言身边。
慕容靖言似乎也已经察觉萧澈回来了,只是睡得太熟,实在难睁开眼睛,只能动了动身子,像是想要即刻靠近萧澈的怀里。
萧澈提了一口气,他缓缓吐出。
今日这榻,他是无论如何都上不去了的。
提着衾被边角的手猝然放下,萧澈走去了屋中的椅子前,坐在椅子上,萧澈刚好能瞧见已经睡着的慕容靖言。
漫长的夜比宫中大狱的酷刑还要残忍,整整一夜,萧澈一直都坐在椅子上,他静静的看着慕容靖言,慕容靖言的每一个微小的动作全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同很多时候一样,萧澈的眼中全都是慕容靖言。
直至晨光熹微,萧澈的眼底红丝遍布,心同指尖是一样的凉。
金瞳在外轻轻叩门,询问萧澈今晨是否还要进宫去乾安殿侍疾,萧澈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藏了几万根针一样,他饮了一口桌上早已经凉透了的茶,才声音嘶哑的唤金瞳进来。
慕容靖言听见声音微微睁了眼睛,他伸手摸向身边的位置,微凉,无人。
第56章 取血入药
慕容靖言轻轻扯了扯被子,布料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他唤了萧澈一声不见有人应,待他轻拢里衣起身的时候开才发现萧澈正坐在椅子上。
“殿下。”慕容靖言叫萧澈满脸的憔悴和疲惫给吓了一跳。
萧澈轻轻的“嗯”了一声,金瞳正在奉茶,听见慕容靖言的声音他偷偷看了一眼萧澈,萧澈只饮了一口热茶,再没看慕容靖言一眼。
屋子里的炭盆是新添的炭,即便时辰还早,屋子里也是暖意融融犹如初春午后,慕容靖言不消旁的人伺候,自己起了身,蹬上靴子下了榻。
萧澈还未更衣洗漱,金瞳来问萧澈是否要进宫侍疾,又传安乐侯已经等在前厅了。
慕容靖言自是不知道这事的,他只刚睡醒,神思倦怠,眼底的睡意未消,他走到萧澈跟前,轻扯了自己的衣服,不至于叫他动作的时候会不舒服,他跨坐到了萧澈的身上。
“殿下怎么起的这样早?”慕容靖言趴在萧澈的肩上闭上了眼睛,晨起时候他总是这样,想要在萧澈怀里在偷会儿懒,他声音里带了些不算重的鼻音,未饮茶,喉咙有些沙哑,他问道:“可是宫中又有什么事要殿下去处理?”
萧澈抬手,他想要如往日一般轻轻抚一抚慕容靖言的背,只是抬起来的手却僵在了半空中,半晌,只得垂下。
没有得到萧澈的回答,也没有想象之中的温存,慕容靖言只觉心底某处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他当然察觉到了萧澈的冷淡,只是他不知道这份冷淡原因在何处,只当是萧澈才醒,不知金瞳来禀了宫中何事,这才惹得萧澈一大清早的神色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