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厂的甲子库记载了朝中所有大臣的生平履历,他们做下的每一桩事都登记在册,哪怕他们隐藏的再深,西厂缇骑都能挖出来,这些人都不敢直接得罪刘乾,陛下想要甲子库里的信息,也要刘乾交付,可刘乾跟英国公是一伙的,”襦裙掉在杌子上,陆韶拽开自己的披风将她纳入怀抱,瞧她眉尖蹙起,眼尾垂泪,他的手指接住泪,放到口里尝了尝。
是香的,也是烫的。
烫到他心上,燃起一把火,他紧揽着她倒在那张榻上,香气弥漫,他的嗓音暗哑低沉。
“死了刘乾,臣来接管西厂,英国公和朝臣翻不出臣的手掌心,谁欺辱殿下,臣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
金鲤门的草场开在南边,地势较高,里头的球场、马厩、比武场一应俱全,原是供富贵子弟消遣,现儿给了姬姮,这边管事也偷偷换成公主府的人,马车一停在草场门前,便有人打开草场大门,迎着车进去。
二十个女人早早穿戴好劲装排队牵着马站成一列。
马车停下来,当先下来的是陆韶,他朝车内伸出手背,随后他从车里牵出来姬姮,她有些站不住,几乎是陆韶撑力托下来的,那颊边和眼角还隐约点着红晕,神情冰冷,只是奈何通身香气四溢。
那二十人嗅着香齐齐跪地,“卑职参见殿下!”
姬姮张了点唇,“平身。”
她们便都站直身。
姬姮勉强往前走,腿上没劲的欲跪地。
陆韶怕她伤着腿,赶紧给京墨使眼色。
京墨听了一路车,都不知道该不该心疼姬姮,只得灰着脸叫人搬来座椅。
陆韶搀她坐倒,将手里披风铺开遮住她的腿。
姬姮盯着披风有一瞬僵直,倏尔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端量着这二十人。
胡娇和胡灵一左一右立在两侧,胡娇当先道,“殿下,这二十位妹妹已经学会骑马,目下奴婢在训练她们耐力,胡灵教习遁藏,武艺每日由赵师傅教。”
她吹了声口哨,那二十人便都蹲到,将手背在身后便有人上前为她们系上背囊,随即整齐的沿着路道往东边高坡蹲跳。
胡灵随后也吹出口哨,二十人就地翻身,以极快的速度闪进杂草坡地里,立时不见人影,那草都没被压倒。
胡娇拍拍手,二十个姑娘瞬时从各处归拢,解了手里背囊,站回一列。
胡灵朝后方挥手,二十人转身冲向马厩,牵出马翻身而上,她们长发高束,身形修长,驾着马在草场中飞驰,在夜灯下也不逊色分毫。
一圈跑下来,她们自觉将马牵回马厩,再排列成队,非常有纪律性。
姬姮目视着她们,没有一人喊累喊苦,这些姑娘最大才十七,这个年龄多是待字闺中,准备嫁人,照着时下风俗,她们应该三从四德,相夫教子。
“累不累?”
二十人都不吭声。
姬姮交握着手指,坐正,然后微笑,“你们是本宫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
二十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泪花,她们不约而同跪到地上,“卑职等当不得殿下夸赞。”
姬姮的笑容不变,人沉默了。
陆韶出声道,“殿下夸你们,你们受着就是,哪儿来的推拒?”
姬姮斜他,“这是本宫的人。”
陆韶弯唇,勾着腰敬声说,“殿下这般护犊子,臣多嘴了。”
他们一唱一和,二十个姑娘一下子就对姬姮产生好感,她们在公主府里呆了那么多天,也没见到这个未来主子,又听府里的丫鬟小厮说她严厉凶冷,便都畏怯她,谁知真见到人,却又是这番模样。
是个面冷心热的好主子。
姬姮朝她们招了招手。
二十个大姑娘围过来,面带着欢喜的叫她,“殿下!”
姬姮面上高兴,抬手推陆韶。
这就嫌他碍事了。
陆韶瞧着她欢快,抿笑退到一旁,看姑娘们围在她身边,没来由的生出羡慕,她对女人们都很和善。
对太监,尤其是他,凶神恶煞的像是欠她许多债,往先他不懂为什么,太监也没惹着她,何来这般厌恶太监。
直到那天姬绣垂死挣扎时吐出的话,丽妃跟太监有染,他就彻底明白了,他杀的胡苏太监就是丽妃的姘头,姬姮那么恨太监,全是她母妃的缘故。
“本宫让你们吃尽苦头,你们怨恨本宫吗?”
姑娘们都摇摇头。
姬姮笑的畅快,“你们都是好人家的姑娘,被本宫买进府,原本大概都以为来做婢女,结果本宫让你们干着男人的事儿,真要是怨恨,本宫也可放你们离开。”
她们都急得直掉眼泪。
“殿下别赶我们,我们想跟着殿下。”
“原先在家中也过不了好日子,爹娘时常打骂卑职,进殿下府里才发现,自己也是个有本事的。”
“殿下说这是男人的事儿,可卑职如今才知晓,男人的事儿女人也能做。”
姬姮静静注视着这二十来个姑娘,陆韶选的人很好,都是身形高挑,四肢有力,女人的体力天生比男人稍逊,但这些姑娘相比男人也没差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