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雪荷汲着泪巴巴儿道,“我不嫌弃你。”
陆韶差点冷笑出来,这可是他见过的最能豁出去的女人,跟了皇帝,转头再跟刘乾,现下还想搭上他,有这等手段属实厉害,若他也像刘乾那般急色,估摸着还真就遂了她的心。
“雪美人如今在困境里,总有想不开的时候,臣能理解,但臣不能陪着您犯傻,这往后日子长,您有的是机会见陛下,不若养好身子,等哪天陛下想起您来,还有机会重获圣宠。”
杜雪荷只觉心间一股暖流生出,他真的跟刘乾不同,刘乾只把她当个玩意儿,他却是为她着想的,虽然这着想流于表面,但她切实感受到敬重。
杜雪荷哭哭啼啼道,“我如今这般,陛下哪里愿意再见我?”
陆韶将那杯茶喝到低,笑道,“下月在御花园应该会有场百花宴,臣记得雪美人舞艺出众,不若就再给陛下献上一场舞。”
杜雪荷有些忐忑,她对过年那次还有阴影,就怕再出个什么事,回头陛下斩了她的头都有可能。
陆韶温温道,“雪美人也不用怕,陛下虽说凶,但也曾宠幸过后宫的妃嫔,那位死去的丽妃娘娘,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
杜雪荷在进宫前就听皇后跟她说过,皇帝宠爱丽妃,并且丽妃的两个孩子也荣宠加身,她见过姬姮,浑身带香,容貌美的盛艳,完全可以想象的出,丽妃是何等美貌。
“……我和丽妃根本无法相比。”
陆韶摸着手腕上的念珠,轻笑,“所以丽妃才能得陛下喜爱,若雪美人有那么半分像她,必定也能承宠。”
杜雪荷一震,随即连忙道,“请陆总督指点!”
陆韶绕了两圈珠子,两腿搭一起,散漫道,“丽妃娘娘体生异香,只要雪美人能做到这一点,想来陛下必能对你留恋。”
杜雪荷身上也有香,但这香是衣服熏染外加香囊上的,好闻归好闻,闻多了会很腻,她想起先前见过的姬姮,她身上就有香,光嗅着便能迷醉。
可这种体香岂能人人都有?
“……我是会制香,可我没办法让自己生香。”
陆韶笑了下,起身道,“这事不急,雪美人先养好身子,那香臣去想办法,您只要保证在百花宴那天把舞跳好,其余的都不用操心。”
杜雪荷煞是感激,忙跟他道,“若,若往后我真能得到陛下的宠幸,我一定会记得陆总督的恩情。”
陆韶咧唇笑,“全是雪美人自己的能耐,恩情倒不用记着,只您好好儿的过吧,别再想着死了。”
他一说死,杜雪荷又是一阵伤心,她现在也看清了人情世故,谁对她好她自是想将掏心窝子话放出来说。
“也就陆总督还顾念我,我父亲他们已经等着我死了,再把我妹妹送进宫,他们没一个盼着我活。”
陆韶心底发笑,还真是,这杜家也没表面上看的那般低调稳妥,英国公在朝里自来沉默,立储没他,论战没他,即使辽北战败,他在朝臣中依然德高望重。
可这原来也是道貌岸然,将女儿一个个往宫里送,就想着能在皇帝死前生出个皇子,说不定还做着挟持皇子,权倾朝野的美梦。
陆韶怜悯道,“那您得加把劲让陛下疼您,这样您的妹妹就没法入宫了。”
杜雪荷被他点破,连忙点点头,“陆总督说的便是我的心里话,我定会抓住这次机会,让父亲对我刮目相看。”
忒的可笑,落到这种境地还对她父亲心存念想。
陆韶笑两声,踱步出了佳芙宫。
——
陆韶回府已是夜深,他院里点着灯,刚进去就见京墨候在廊下。
京墨手指里头,悄声道,“殿下生了闷气,您让着些。”
陆韶挑眉轻笑,推开门进去了。
这时令正热,屋里头放了冰,入内就一身舒爽,他脱掉外衫放木架上,缓缓跨过内室,当先就见那头狼趴在地上,姬姮赤着脚踩在狼头上,跟它玩。
那狼很兴奋,张口咬她足,又舍不得下劲,叼过又放。
看的陆韶脸泛黑,他走近两步,那狼一个翻身爬起来,竟避着他偷跑出去。
看来这几日规训挺有成果。
姬姮踢蹬着足,冷脸道,“你让本宫等了你一个时辰。”
陆韶进盥室端来水盆,捧着她的脚放盆里,低声道,“雪美人叫臣去听戏了。”
姬姮登时一脚踹进水里,溅的他一脸水。
陆韶抹掉脸上的水,沉脸道,“您闹什么?”
姬姮垂手揪住他的衣领,凶神恶煞道,“本宫不要脏了的贱种!”
陆韶先是一怔,转而笑起来。
姬姮厉声道,“你笑什么?”
陆韶眉目温软,张开手掌将她包住,柔声问道,“殿下是在吃醋吗?”
姬姮微眯起眼,垂下头跟他接吻。
陆韶胸腔砰动,就着这个姿势回应她,难得没有撕咬愤恨,她吻的很温柔,他逐渐被这虚伪的温情迷惑住,想抱着她,想在她耳边呢喃着心里的爱。
就在他慢慢张开手要拥他入怀时,他突的被她一推,一时不慎跌坐到地上。
姬姮来回擦着自己的唇,呵笑,“你若是被本宫知晓,你用你那张嘴碰了其他人,本宫就将你的嘴用针缝起来!”
陆韶又无奈又好笑,好奇得问她,“您又瞧不上臣,为什么还不准臣碰别的女人?”
姬姮哼笑,“因为本宫不想跟其他女人共享一个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