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韶看着她的背影呢喃道。
姬姮转过头,他脸上有羞涩,但更多的是迷茫,少年气浮现在他脸上,他还是个没长成的小太监。
姬姮一瞬错开眼,只当方才自己得了失心疯,缓步朝门外走。
“殿下……”陆韶犹疑着叫住她。
姬姮暂住身,没回头。
陆韶眸光温热,艰涩笑道,“只要殿下开心,奴才什么也愿意做。”
姬姮慢慢回过脸望他,“只要本宫开心?”
陆韶双耳通红,点了下头。
姬姮扬起唇,目有深意的打量着他,“把身体养好了。”
陆韶低应一声好。
姬姮踱步出门,恰恰见鬼臼杵在栏杆上对着她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鬼臼跳下栏杆,直挺挺走到她身前往地上一跪,“我,卑职也什么都愿意为主人做。”
姬姮表情一寒,劈手甩了他一个耳光,“给本宫滚!”
鬼臼被这一巴掌打傻了,随即爬起身当真要滚。
姬姮压了压太阳穴,招手道,“送本宫回公主府。”
鬼臼忙背着她飞出墙。
房中陆韶死死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最后一拳打在床柱上。
——
陆韶将养了十日,刘乾派人来叫他去红袖坊参宴。
刘乾这宴席没请几个人,就御马监里的一些太监,徐忠义也在其中。
徐忠义瞧见陆韶时,脸都绿了,陆韶便知道这宴是刘乾用来试探徐忠义的。
刘乾倒是热情,招呼陆韶坐下,乐呵呵道,“小陆子,今儿咱家给你接风洗尘,辛苦你往黔州一趟,赶巧腾骧四卫营缺个少监,咱家瞧你是个能干的,这职务就你替了。”
腾骧四卫营是皇帝的亲卫,统共有二十万人,这二十万人个个都是精兵,相比禁军这种守备军来看,腾骧四卫营能远征四方,它的名望出了大魏,边陲小国听见了都都会怕。
腾骧四卫营的少监,虽说不能调兵遣将,但也可参与军务了。
陆韶端起酒正欲推辞,徐忠义突然插话进来道,“掌印,陆公公回京,怎么也不上报啊,奴才还没收到黔州店税,您便是疼他,好歹也得等奴才这边理清了款,再给他论功行赏啊。”
刘乾脸一沉,手拍的桌子啪啪响,“咱家提拔个人,还要你来叽叽歪歪?”
徐忠义瑟缩了一下,陪着笑道,“……奴才也是为掌印着想,总不能什么没用的东西会拍几句马屁,就让掌印您安插进亲卫中,回头若是闯了大祸,少不得连累您。”
刘乾皮笑肉不笑道,“你个狗东西倒向着咱家。”
徐忠义嘿笑两声,“掌印的事就是奴才的事,奴才应该的。”
听到这句话,刘乾并未有多高兴,那双招子阴恻恻的,不过转了方向盯陆韶,“小陆子确实不顶用,让你去黔州讨个税,竟给咱家两手空空回来,那边就穷的收不上税了?”
徐忠义乐滋滋的喝一口酒,贾元道没杀了这个兔崽子,让他逃回京,还想哄刘乾给他升官儿,也不看看他徐忠义同不同意。
陆韶装作胆怯的模样,“贾,贾大人说,黔州今年遭了蝗灾,百姓都靠着藩司接济,那些商贩更是没钱营生,奴才瞧他说的可怜,就,就……”
他没说贾元道杀他的事,徐忠义料到他不敢说,说了又如何,刘乾又岂会为个小太监出头,再不济贾元道那头也不是傻的,总有办法撇清自己。
“你个没出息的,那贾元道最会哭穷,也就诓诓你这个不经事儿的!”刘乾佯做生气,抱着胳膊瞪他,“你干爹偷拿宫里娘娘的东西,咱家都叫西厂放了,你倒好,办不成一桩事!”
陆韶手里的酒抖得泼洒出来,脸上尽是怯怕。
刘乾长叹一口气,冲一边正得意的徐忠义道,“这黔州还得你去一趟,咱家看也就你靠谱。”
徐忠义笑着脸就垮下来,“可,可奴才还得去辽北监军。”
刘乾摇摇手,“齐王还没撤回关内,关外有他辖管暂时出不了事,关北卫所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今年还差半个月就到头了,你跑一趟黔州,回来将好过年,这会子辽北正冷,等过了正月再去也不怕冷。”
徐忠义只能答应下来,心底对陆韶却是恨得牙痒痒,暗暗筹算着从黔州回来,一定要寻个由头将他宰了。
“回去准备吧,早点儿去早点儿回,咱家可缺不得你,”刘乾道。
徐忠义便起身退出了宴席。
等他走了,刘乾冲宴上其他太监道,“散了散了。”
太监们顺着话悉数离场,厢房内只剩了陆韶跟他。
刘乾捏碎手中的酒杯,面露狰狞道,“等他出京,你带人去将他杀了,咱家要他的项上人头!”
陆韶眉梢微挑,“是。”
转而又略有犹豫道,“那位贾大人掌印要如何处置?”
刘乾冷笑,“贾元道和徐忠义勾结谋反,你率三万缇骑前去讨伐,绝不容其祸乱大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