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姮摸到那只粉盒退出手,她把盒子丟桌上,“就为了这么个玩意儿跟太监打架?”
陆韶缓过心跳,敬声道,“殿下赏给奴才的……”
姬姮勾唇,“本宫落势,那些狗奴才明里暗里贬损本宫,没想到你竟会维护本宫。”
陆韶垂眸,“奴才的本分。”
姬姮斜着他,“你多大了。”
“奴才过完年就十八了,”陆韶回她。
就比她小半岁。
“你对别的主子也这般?”姬姮问道。
“奴才只见过殿下。”
这恭维话令姬姮发笑,她甩手道,“莫不是真如那群太监所言,你心里对本宫藏着龌龊?”
陆韶登时跪地,“奴才对殿下只有敬畏,绝不敢包藏祸心!”
姬姮端详他的神色,未几抬一下手。
陆韶躬身起来,手心汗湿一片。
姬姮道,“端水来,本宫要净手。”
她碰过他的胳膊,她嫌弃太监不干净。
陆韶心微沉,照着话端来水盆供她洗。
清水抚过白手,陆韶托着毛巾等她擦拭。
“再过两日就秋猎了,你们御马监养马的太监应该都要跟过去,”姬姮拿过毛巾擦手。
陆韶说,“是。”
姬姮捏着筷子夹菜吃,“你真愿意跟着本宫?”
陆韶只迟疑一瞬,立刻应道,“是。”
姬姮放下筷子,冲他弯唇,“本宫当你说的真心话。”
陆韶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他看出来这位殿下需要他,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他敢反抗,估计就只能带着陆富贵一起去死。
姬姮交叠手,凉薄笑道,“你身手不错。”
陆韶说,“奴才在执事堂学过三年武功。”
御马监的执事堂历来用来教小太监习武,就如宫里的内书堂是教小太监读书一样,都是按规矩办事,但也要看上边有没有人,毕竟这些师傅是在宫里混了多年的老太监,个个都是人精,他能学这些东西都靠陆富贵花钱打点。
姬姮点头,“你吃饭吧。”
陆韶照着话坐到桌前扒饭,他饿了一天,吃起来颇有些狼吞虎咽。
姬姮看着他吃,从他的吃相里才发觉一点少年气,委实不像太监,她压了压眉尖,转步进了里间。
陆韶连吃了两大碗,吃完后自觉把碗筷收好,才站到隔门边冲里头道,“请殿下吩咐奴才。”
里面人没声,他想了想跨过门进去,小心走到屏风边,才见她已经散了头发,身着玄色绣金大衫靠在海棠榻上,少了平日的冷漠,倒多几分慵懒。
她翻阅手中的册子,低声道,“秋猎那天,你若有本事,就寻机攀上刘乾。”
御马监掌印刘乾,皇后娘娘身边的大红人,攀上了他,什么荣华富贵不能享。
但是陆韶想不明白,向前传言她差点被刘乾得手,真要是想搭上刘乾,何故用他呢?
姬姮挑着眸子看他神思不明,一忽儿扬手将册子砸地上,阴声道,“要不要本宫砍了你的脑袋?”
陆韶忙伏地捡起册子,轻声道,“奴才只是不解。”
姬姮示意他看册子。
陆韶翻开册子,那上面写着几个人名,皇后,皇帝,姬焕,刘乾。
“本宫只要你做一件事,”姬姮撑着腮凝视他,眉目软和,毫无平日里的乖戾,她柔柔笑道,“取代刘乾。”
——
过了九月天气日渐消冷,去东郊围场那日还结霜了,路上行车不方便,到围场时已是黄昏,顺天府尹提前叫人将行宫及周边屋宅收拾干净。
皇族和朝臣入住当晚,就在踏仙台设了酒宴欢饮。
姬姮和姬绣坐的近,姬绣瞧她比往日沉默,温声道,“外面住的惯吗?”
姬姮自品着果脯,“嗯。”
她表情很冷,瞧着根本不想搭理她。
姬绣探手想摸她头,被她腾手挥走,姬绣做出难过的神色,“你是怪母后带走皇弟?”
姬姮仰头对她微笑,“我母妃出事,难得皇后娘娘愿意收留皇弟,我对八皇姐感激不尽。”
姬绣被堵的吱不出声。
姬姮又低着头挑挑拣拣案桌上的菜品,一抬头就见对面姬辕抬着酒盏朝她样了样,她觑着眼看姬辕,对方明显一懵,她迅速低下脸,仿佛不曾和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