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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顾女士的午餐被母亲定在星期二。
这一天正好是学校的校庆日,放假一天,所以华弥月和顾雪衣正好都能空出时间来。
当华弥月跟着顾雪衣出门的时候,母亲显得一点都不意外,她只是瞥了华弥月一眼,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说。这种态度令华弥月感到更加气闷,她总觉得这样就好像自己被小瞧了一样。
顾雪衣从昨天起就有些沉默寡言,她有时显得呆呆的,有时又显得有些慌张。华弥月看着她,万分心急的同时,却又无能为力,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让妹妹好受一些。
她想了又想,还是想不明白妹妹究竟想不想见顾女士,最后也只能叹息一声,祈祷这次妹妹至少不要又被弄哭了。
餐厅位于市内一条幽静的街上,位于一座被植物包围的小楼。街道两侧的树木郁郁葱葱,遮蔽了大部分的阳光。华弥月从来没有来过这附近,甚至感到有些警惕,紧紧地握住了妹妹的手。
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们走进三层的小楼,在入口处有服务生直接迎上来,询问了她们是否是“顾小姐和华小姐”之后,便带着她们上了楼。
这里的装修和摆设都朴素而雅致,但整座建筑除了她们的脚步之外好像没有别的声音,华弥月沿途一位客人都没有看见。
如果不是这间餐厅生意惨淡到一位客人都没有,那就是被包场了。
为什么?一顿午餐而已,有什么必要吗?华弥月莫名紧张起来,她忽然觉得,这也许并不是一次简单的会面。
顾女士坐在窗边,安静地眺望着窗外的风景。
她穿着优雅大方的连衣裙,挽起来的头发看上去整齐又美丽,随身的配饰也都有极好的质地,她似乎过得不错。
这座小楼建在某处生态公园旁,从三楼的窗户可以直接望到大片的湖面和绿地。
“雪衣。”她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的时候,看上去有些惊喜。
顾雪衣的手僵了一下,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又觉得自己的意识好像浮在身体表面,马上就要脱离躯壳,逃去很远的地方。
她曾经那么想见的人,现在就在她的面前。
在短暂的几秒沉默之后,顾雪衣被迫开口了。
“顾阿姨好。”她的身体冷静地吐出了这样的几个字。
顾雪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姐姐一起坐到女人对面的座位上的,她在看到对方的那一瞬,就开始变得有些恍惚了。
华弥月一开始感到有些担心,但之后的一切在她看来都很普通。在简单的寒暄之后,顾女士和她们一起在餐桌上的投影屏幕上完成了点单。之后顾女士勉强地找着话题,连问出口的问题都显得很小心,顾雪衣礼貌地回答着,脊背挺直,身体僵硬,面对她的亲生母亲,她显得拘谨又陌生。
雪衣过得还好吗?大学选了什么专业呢?最近没有不开心的事情吧?
这就像是许久未见的、近乎陌生的人会问的问题。
这也根本算不上是什么美好的午餐时光。
华弥月好想叹气:为什么最近她都非要在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下吃饭呢?
过了一阵,服务生将餐点端上桌,她们便开始用餐了。
总算可以装作有事做了,华弥月松了一口气,她想,最好她们能够在吃完饭之后立刻离开。妹妹显得一点都不开心,她也不想再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了。
平心而论,这家店的味道还不错。如果下次只是她和雪衣两个人的话,倒是可以考虑再来光顾。
但她的希望还是破灭了,顾女士从中途开始就表现得欲言又止,她像是在顾虑着什么一样,一直在踌躇着。等到甜点终于被服务生放上桌面的时候,她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
女人望着顾雪衣,轻声问:“雪衣,你……想不想跟我走呢?”
“……”华弥月没能反应过来,不如说,这个问题对她的冲击实在太大,她一时都被吓傻了。
什么?她的脑中仅剩下了这样的疑问:她在说什么?
顾雪衣觉得自己的视线在摇晃和颤抖。
她好像能听见自己不稳的呼吸声。
呼吸声越来越快,她在喘不过气来的同时,感到视线模糊。
为什么,为什么……
巨大的困惑和不解将她包围,与此同时,她又觉得这过于荒唐可笑,以至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想要对着面前的女人冷笑一下,但她连弯起嘴角这么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完成。
天地都好像要颠倒了。
顾雪衣好想笑,又好想哭。
她没有办法断言自己究竟是感到喜悦还是感到悲伤,她只是呆呆地想,如果这句话是在很多年前被问出来的话,也许她会欣喜若狂地扑过去抱住妈妈吧。
但现在,她的心底只剩下了静默的痛苦和冰冷的愤怒。
——她终于来了。
——她为什么现在才来呢?
妈妈是最好的,她最喜
', ' ')('欢妈妈了。
这对顾雪衣来说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从她有记忆时起,抱着她的、牵着她的手的,都是妈妈。
模糊的记忆中,好像有一段时间,妈妈经常会很晚回家,顾雪衣有时会在等到晚饭之前就饿着肚子睡着了。
然后,妈妈就不见了,顾雪衣的家也不见了。
直到被妈妈带去新家的那一天为止,顾雪衣的童年都只有朦胧而温暖的记忆。她确实很难记清楚四岁以前的事情,
妈妈是她唯一拥有的东西,但她很快就失去了自己仅有的一切。
她被带到了陌生的家,被迫在陌生又可怕的大房子里,面对陌生的阿姨和姐姐。
她那时候好想她,她好想妈妈,想要被妈妈拥抱,想要和妈妈一起再去吃好吃的雪糕,想要再和妈妈一起去动物园看骆驼,还想再和妈妈去游乐园玩。
顾雪衣一直习惯和妈妈一起睡觉,到了阿姨家之后,她一开始会和姐姐睡一张床。虽然身边依旧有人陪伴,但那终究不是妈妈,姐姐不会温柔地抱住顾雪衣哄她睡觉,也没有顾雪衣熟悉的妈妈的香气。
每天晚上她都好害怕,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不知道妈妈去了哪里,无助和惊恐总在灯光熄灭之后向她袭来,她只知道哭,也只能哭,但她不能惹姐姐和阿姨讨厌,所以她只能拼命忍住声音。
那时候,她的妈妈究竟在哪里呢?
妈妈一个月才会来看她一次,每一次顾雪衣都好想跟着妈妈回家,但妈妈每一次都只是摸着她的头,叫她要在阿姨家做乖孩子。
慢慢地,妈妈每两个月,甚至每三个月才会来看她,后来,妈妈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希望一次一次破灭,到最后,阿姨要顾雪衣改口叫她妈妈的时候,顾雪衣甚至没能感到伤心。
她只是想,啊,果然是这样。
她已经不用再骗自己了,妈妈不要她了,妈妈永远都不可能来接她回家了。
和新的妈妈,和姐姐一起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母亲是温柔的,她会时常关心顾雪衣的学业,会给顾雪衣买新衣服,还会经常看顾雪衣的画,比真正的妈妈更像是妈妈。
她应该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了,应该已经习惯了和母亲一起生活,习惯了做母亲的孩子了。
她应该,已经忘掉她应该叫“顾阿姨”的这个人了。
但对方还是出现了。
顾雪衣感觉自己的指尖好冷好冷,她近乎呆滞地望着对面的女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在一开始有多想见她,现在就有多不想见她。
为什么呢,为什么她会被丢下呢,她什么都没有做,什么坏事都没有做,为什么还是会被讨厌、被抛弃呢?
为什么呢,为什么,抛弃掉她的人,还会再出现在她面前,还会说出这种话来呢?
“走?”最终,她也只能微微歪着头,用僵硬的声音,问出了一点都不重要的问题:“去哪里?”
“雪衣,你想的话,你想的话,我……我们……”女人显得非常局促,她大口地吸了几口气,手也像是无处安放一样,她先是把紧紧握住的手放上了桌子,很快又很焦急一样把手放回自己的膝上。她的焦虑和犹豫显而易见,在几十秒钟之后,她才像是终于做出了决定一样,望着顾雪衣,用激动得有些走调的声音说:“我们……可以重新在一起生活。”
血液都像是被冻住了一样。
顾雪衣呆呆地看着她,觉得自己也许该笑出来。
但她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
面前的女人还在继续说话:“雪衣,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林瑶那边我也说好了,只要你同意,就可以跟我……回家……”
“回家”,她改变了措辞,不是“跟我走”,而是“跟我回家”。
也许顾雪衣应该感到感动。
她像是完全无法理解对方在说什么一样,像是冰雕一样一动不动地盯着对方的脸。
一时间,顾雪衣什么都思考不了。
死寂持续着,华弥月僵硬着身体,不敢说话,也不敢动作。她担忧地看着妹妹,想说点什么,又想做点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她必须留给妹妹时间,必须让妹妹自己去思考,自己去做决定。
时间变得异常漫长,华弥月觉得这大概会是她这辈子最难熬的午餐时间。
顾雪衣迟迟没有给出答复,她只是僵硬地坐着,僵硬地看着对方,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等到桌上的饭后甜点完全凉透的时候,顾女士才像是理解了什么、又像是放弃了什么一样,慢慢地将视线转向窗外,轻声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浓重的气音,尾音听上去轻微又脆弱。
她像是想要补救什么一样,用颤抖而不安的声音说:“就当我是在开玩笑吧。”
顾雪衣还是没有说话,她低下头,眼角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她听
', ' ')('见了女人的叹息声:“我知道,你讨厌我……所以我,只是来见见你而已。”
讨厌。
顾雪衣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有些惊讶,又有些迷茫。
这是讨厌吗?她只知道,自己不想见到她,只要见到面前的顾阿姨,她就会觉得心口很难受,灰暗的记忆就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她还记得每夜缩在被窝里恐惧又无助的感觉,也还记得自己看到弥月叫着“妈妈”的时候心中的刺痛。
她明明最喜欢妈妈了,她想一直和妈妈在一起。那她为什么,会讨厌她呢?
为什么呢?
对方真的是明白的吗?
如果,顾阿姨能够理解这件事的话,为什么还会出现在她面前,为什么还能说出这种话来呢。
沉默又持续了一阵,顾雪衣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她低着头,好想伸出手去抓住姐姐的手,和姐姐一起逃离这个地方。
但在她即将这样做的时候,对面的女人又说话了。
“雪衣……”她先是用近乎叹息的声音叫了顾雪衣的名字,然后才轻轻地,慢慢地道:“你出生之前,我在医院的床上……经常看着窗外。”她说着这话的时候,也望着窗外,像是没有勇气去看顾雪衣的表情。
“那时候,总会有一只白色的小鸟来看我。”
顾雪衣感到困惑,事到如今,她不能理解对方提起这种事来有什么意义。
“自从你出生之后,它就没有来过了……”女人吸了一口气,用有些局促的声音说:“你的……你没见过的妈妈,她,她在窗台捡到了白色的羽毛,非常漂亮。”
对,没错,生出她的,她直到四岁为止的妈妈是……面前的女人。
这是顾雪衣从未听过的话题,但她已经不想继续听下去了。她想要打断对方的时候,她听到了女人哽咽的声音:“所以,雪衣,雪衣是……白色的,小鸟的羽毛。”
顾雪衣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就算她的喉咙哽住,她也必须发出一点什么声音来表示自己知道了,但女人并没有等她。
她本该非常熟悉,但此刻又感觉异常陌生的女人,在说完“小鸟的羽毛”之后,便像是想要逃避一样,匆匆站起身来,提起了自己的拎包,用格外快的语速道:“今天……就到这里吧。”她说完这句话,没等顾雪衣回应,便逃一样快步走向了楼梯。
妹妹低着头,什么都没有说。
华弥月呆呆地望着顾女士的背影,对方在走到楼梯口时,脚步突然顿了一下,回过头来朝着这边看了一眼。
华弥月的直觉告诉她,对方似乎在看自己。她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便莫名地对她点了点头。
女人的脸上有着泪痕,她深深地对华弥月低下了头,做出了近乎鞠躬的动作,然后才慢慢走下楼梯。
高跟鞋的声音逐渐远去,沉默还在继续蔓延着,华弥月不想开口说话,也想不到自己该说什么,只是握住了妹妹的手。
她感到非常无力。就算跟着妹妹过来,她好像也只是坐在这里而已,什么忙都没有帮上。
说实话,在妹妹用沉默拒绝了顾女士的时候,华弥月自私地松了一口气。
妹妹也慢慢地握住了她的手。
雪衣的手温暖又柔软,妹妹无论哪里都非常可爱,华弥月一辈子都不想放开。
手臂被妹妹的接触,重量一点一点压上来,妹妹慢慢地靠在了她的肩上。如果换成是几个月前,华弥月一定会觉得非常烦躁,但现在她却惊讶又自满。
看,妹妹想要依赖她。
华弥月干脆揽过顾雪衣的肩,让妹妹完全靠在自己身上。
就算是临时标记,她现在也是顾雪衣的Alpha。
在不远的将来,她也将成为妹妹的伴侣。
过了好久,顾雪衣才慢慢动了一下。她像是终于恢复了一点精神一样,用显得非常疲惫的声音问:“姐姐……等一下想做什么呢?”
啊,现在还是下午。
华弥月忍不住将视线投向了玻璃窗之外,旁边的生态公园有着大片的绿地和湖泊,还能看到不少白色的水鸟起起落落。
也许,她可以带着妹妹去旁边的公园散心。顾雪衣一定很难过了,她面对顾女士几乎没能说出话来,如果带着她去呼吸新鲜空气,引导她把心里话全都说出来,说不定能让她好受一些。
但是……妹妹看上去好像已经很累了。她只是面对顾女士,就那么难过,那么疲惫,华弥月不明白妹妹为什么不能干脆地拒绝这次会面。
华弥月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问道:“你不想见她吧?”
短暂的沉默之后,妹妹发出了小小的声音:“嗯……”
“那为什么还要来呢?如果是因为妈妈的话……”
“妈妈……”顾雪衣的声音很轻,又显得非常恍惚:“妈妈想……让我来做决定……”她几乎把体重全部压在了华弥月的肩上,她感觉凭自己的力量已经很难好好坐稳了。
“妈妈,妈
', ' ')('妈是……”顾雪衣不太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她感觉自己的喉咙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她好像需要大口地喘息才能维持大脑的清醒:“妈妈是,妈妈……”
悲伤和痛苦的情绪在一瞬间将她淹没,顾雪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抓着姐姐的手,不断颤抖着吸气。
她觉得眼睛好难过,她好想哭出来,但是眼泪却无论如何都流不出来。
妹妹颤抖的吸气声就像是在哭泣一样。
华弥月愣住了。
“妈妈”,无论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她都没有听到顾雪衣对顾女士叫出“妈妈”来。
但是,妹妹却轻易地、理所当然地如此称呼着她们的母亲,即便她们都很清楚对方并不是顾雪衣的亲生母亲。
华弥月一开始猜想,这也许是因为妹妹无法自立而被迫做出的选择,最近她想,这也许是因为妹妹无法原谅顾女士。
同时,她也对妹妹一直对不正常的母亲言听计从而感到非常困惑。顾雪衣无疑是有着自己的意志的,她也会有喜欢的事物,也会有讨厌做的事情,那为什么直到被逼到这种地步的时候,才开始偷偷反抗呢?
现在华弥月突然觉得,真正的答案有点出乎她的意料。理解了一切之后,她突然也变得慌乱起来,虽然心急又心痛,但她能做的也只有紧紧抱住妹妹了。
怀中柔软的躯体甚至在发着抖,顾雪衣过了好久才能够恢复平稳的呼吸。
华弥月摸着她的头,轻抚着妹妹的背部安慰她。就在她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听到了怀中的妹妹发出了闷闷的声音:“我……我的每一句话,她都有在听。”
少女的声音深处仍有着颤抖:“我画的每一幅画……她都会好好地看。”
说的是母亲吗?华弥月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只好抛开杂念,叹了一口气。
她在理解了什么的同时,开始感到头痛了。
事情似乎变得比她想得还要麻烦了,这么说的话,只能……
“她是……我的……”妹妹又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用哭一样的声音说出那个词来:“妈妈……”
妈妈……顾雪衣,妹妹是认真的。
母亲在一开始说过,她是为了让顾雪衣不要离开她,才想让顾雪衣怀孕的。现在她却让顾雪衣和亲生母亲见面,让她自己做决定,也就是说……
她对这件事胸有成竹。
她有顾雪衣不会在此刻选择离开她的自信。
顾雪衣也确实将母亲当做是母亲。
这和华弥月之前设想的有所偏差,她本来想着,既然妹妹也想要搬出去自立,那她们当然是应该跑得离母亲越远越好,但现在看来……
从来都不会反抗母亲的顾雪衣,真的会愿意彻底远离母亲吗?
华弥月越想越难过。
对于母亲来说,顾雪衣也许是轻易就能得手的可爱人偶,在提供对母亲而言并没有多少的金钱之后,就能肆意地打扮和玩弄,像是玩某种游戏一样安排着顾雪衣走自己理想中孩子该走的道路,让顾雪衣去做她希望孩子该去做的事情。
但对于顾雪衣而言,就算是只把她当做玩具的母亲,也是她独一无二的妈妈,是她唯一可以依赖的对象。
有问题的是母亲,而不是顾雪衣。就算华弥月对某些事情理解得并不完全正确,这一点也决不会改变。
华弥月叹着气,摸了摸妹妹的脸。
妹妹的肌肤柔软又细腻,她小心地用指尖轻轻碰触着,心中有着无奈的同时,又为她们之间的距离这么近而感到高兴。
顾雪衣在依赖她,就算华弥月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妹妹也还是在依靠着她,信任着她,这比什么都令华弥月感到高兴。
顾雪衣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的眼睛一直都很难过,酸酸涩涩的,却没办法流出眼泪。
姐姐温柔地抱着她,在这种时候有人能陪伴着她,令她感到无比安心和幸福。
她把脸埋在姐姐颈间,想,其实姐姐的气味,闻起来会有温暖的感觉。
这是她喜欢的、她可以信任的人,顾雪衣可以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可以放心地和姐姐生活在一起,不必担心姐姐会提出可怕的要求。
头被摸了摸,她听到了弥月比以往都要温柔的声音:“回家吧。”
顾雪衣听着这句话,觉得眼睛更难过了。
眼泪夺眶而出,她把脸埋在姐姐胸前,终于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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