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连日大雪,晋楠若迈进天子殿时,还未收伞,肩头染了白。
那伞面描摹着好看的墨梅,衬着少年修长的手指骨节,很容易叫人看得入神。
“陛下,尝尝宫外的佳肴。”
他收起伞褪下狐皮披风,提着手里一盏精致雕花的食盒,走进内殿。
离开酒楼时顺手打包了一份,路上见了些新鲜的,也忍不住买了点。毕竟是达官贵人们瞧不上的,却很合他胃口,和宫廷盛宴中冷冰冰的珍馐不同,都是尽显人间烟火的味道。
至于买给谁,为什么买,他没细想,只是路上看见了,“顺手”罢了。
白汝栀静坐于窗棂边。
外面潇潇簌簌大雪纷飞,他穿得单薄坐得笔直,肤色比飞雪更苍白,一头墨发更显得惊艳。
他慢慢回过头,脸上没一丝血色,看见提着食盒进来的少年那一刻,眸底微微泛起了波澜,却没出声也没像以往一样起身相迎。
晋楠若把食盒放在桌上,俯身将白汝栀单薄又柔软的身子拥进了怀里,埋在他的发丝与颈窝轻嗅着,手掌如常地在他后腰轻轻揉抚,替他缓解孕期的不适。
“今日在街上见了,就买些回来给陛下尝尝。民间风味,得趁热才好……”
两人抱了一会儿,晋楠若笑着起身去打开食盒,端出还冒着热气的糕点,摆到白汝栀面前。
他却只是静坐在那里,垂着眼睑不知在想什么。浅色的唇微抿着,始终没吭声。
晋楠若于是自己夹起一块,嘴唇碰了碰试了温度,这才递到他嘴边,半哄半解释:
“这几日有些事耽搁了,才没过来,别生气了。”
白汝栀还是没理他。
少年便叹了口气,无奈中却含了笑意,筷子夹着那糕点放入自己口中,熟练地上前吻上了他的唇瓣,撬开、推进……
白汝栀细微挣扎了一下,腰身被他有力的双臂锢在怀里,睫毛有点颤抖,还是乖乖张嘴咽了。
“陛下还跟小孩子一样。”晋楠若仔细端详着他的神情,又在这软软的唇瓣上蜻蜓点水般亲了一口,笑了,“味道怎么样?”
白汝栀静静看着眼前的人,眼神像蒙了一层雾气,良久才开口:
“楠若……朕有话问你。”
这个“朕”字让晋楠若脸上的笑容僵了那么一瞬。
“……是。”
他察觉到气氛的微妙,搂着白汝栀腰身的手慢慢收了回来,起身站直了。
“近日雪大,可有民情灾害?”
“自然有,不过都已安置妥当,陛下放心。”
“朕闭门不出数月,京中可有异常?”
两人目光相对,晋楠若目不斜视,唇边微微扬起弧度:
“依臣所知,并无异常。若有,也定书于奏折之中,陛下未言,臣自然不知。”
白汝栀凝视他许久,良久也慢慢笑了:
“那你……”
“可还有事要告知于朕?”
这一次晋楠若陷入了沉默。
从一进这个门开始,他就察觉到不对劲。
白汝栀一向对他信任有加,二人独处时很少自称为“朕”。平日不是忙于批阅奏折,就是安胎养神,何曾这样坐在窗边独自发呆,一看就有心事。
“王谦之问斩,王家举族发配西南永不召回,乐伶身怀六甲惨死狱中,多少世家大族一夜下狱,又有多少忠骨惨被掘墓……”
白汝栀一气呵成,眼神在微微闪烁,终是慢慢蒙上一层水光:
“楠若……你打着谁的名号?”
“你把朕当作什么?”
晋楠若依然直视他,眼神却有了微妙的变化。
果然是有人多了嘴。
“李晁……?”他轻挑了眉,笑容里忽而多了一丝邪气,是平日灿烂明媚的笑容里不曾有的,“留他到今日,果然坏了事。”
白汝栀胸口在微微起伏,不敢置信盯着他脸上的笑容,好似今天才认识这个人。
他以为,他至少会慌乱一下,解释一番。
竟是如此无所顾忌的态度,放肆至极。
“陛下刚才说……忠骨?”
晋楠若修长的手指端起还盛着冷却糕点的碗碟,放入食盒,不慌不忙地合上了盖子。
再抬眸,他眼里汹涌的情绪乃至癫狂,慢慢俯身凑近了些,笑着一字一句:
“我该说你是有眼无珠呢,还是天真单纯?”
白汝栀瞳孔收缩,紧攥的手指捏得骨节泛青:
“放肆……呜!”
一把被捏住下巴压紧在椅背上,他口中惊怒的话语生生断去,呆呆看着晋楠若欺身上来,手臂一伸便轻松将他捞进了怀里,扣紧了后腰用力往怀中带,埋头凶狠地压上他的嘴唇。
怀有双胎的孱弱孕体哪经得这样的刺激,白汝栀胸膛剧烈起伏,后腰被手臂捞住孕肚抵紧在晋楠若的胸膛,渐渐有些缺氧脸色变得苍白,额角也渗出些
', ' ')('细小薄汗,孱弱乏力的挣扎夹带着呜咽,不断反抗。
晋楠若喘着气松开他,手一摸唇上已被咬出了血,再抬眼正见白汝栀含着泪的眼眸。他瑟缩着靠在椅背上,有些发抖,胸膛起伏着在雪白的颈间拉扯出经脉轮廓,单薄的衣衫遮裹出隆起的孕肚,轮廓不小离生产不远了。
长久的沉默,相对无言。
“你以为,我不知你为何而来?”
白汝栀喑哑的话语里似乎夹了哽咽。
晋楠若慢慢抬起眼,望入他眼里,正见泪雾朦胧,化作一滴泪顺着年轻君王姣好的面容滑下……
怔住了。
“假传圣旨,草菅人命,欺君罔上……”
“你把我当傻子,欺我、瞒我、骗我……”
话音未落,晋楠若倾身就把人捞进怀里来,用力去吻他脸颊的泪水,堵住那些撕心裂肺的话语,却只见更多泪水顺着他颤抖的睫毛滚落。
“晋楠若,朕是瞎了眼才为你……沦落至此。”
白汝栀挣扎着喉中满满是呜咽,大滴的泪顺着他洁白优美的颈项滑落,在晋楠若怀中有种脆弱易碎的美。
“你知道……?不对,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晋楠若凑在他耳边,眼睛睁得大大的,“我所经历的痛苦、晋家蒙受的冤屈、你们皇族带给我的一生一世抹不尽的憎恨与阴影……像你这种坐享其成的幸运儿,你懂什么——”
后腰被紧紧地锁住,肚子被挤压得越来越近,白汝栀满脸的泪痕,虚弱喘着气不断挣扎,颤抖着将手伸向窗口:“来人……”
纤细苍白的手腕却被人捏住强行扯了回来,晋楠若双臂一展轻松将他横抱起来,大跨步迈入床帐,重重将人扔在龙床上。三两下扯松自己的腰带就跨了上去,攥着手腕压紧了拼命挣扎的君王,埋头在孱弱得几乎在他身下动弹不得的君王面前,调笑着压低了嗓音:
“想叫人?不如臣帮陛下叫吧……把守卫、侍奴、大臣还有你的子民们都叫来,让他们都来亲眼看看……”
修长的手指撕开了白汝栀单薄的衣料,顺着肌肤一路滑下来……
停在他饱满起伏的孕肚上。
晋楠若笑了,含住白汝栀湿软的唇瓣,尝到他泪水的苦涩,大手扣住他的后颈强迫他抬头直视他的眼睛:
“看看你这副下贱样子,丑陋的怪物一样的身子,见不得人的秘密……”
“听听你怎么在我身下叫的,怎么怀着这两个孽障辗转承欢……”
啪!
响亮的耳光重重扇在晋楠若脸上,头一次如此大力,几乎将他的身子打得歪倒过去。
白汝栀嘴唇在颤抖,不敢置信看着他,手指还在轻轻颤动,慢慢垂下去紧紧地、用力地覆在腹底,痛苦地揪紧了那里的衣裳。
肉眼可见的,两个血脉相连的孩子正在他肚子里蠕动。
他心中一恸,绝望悲戚得泪如雨下,随即有什么从喉中汹涌而出——
“咳……咳咳咳——”
白汝栀脸色如雪一般惨白,蓦然捂着肚子呕出血来,胸口、下巴淋漓泼溅开,龙床之上染得格外刺目。
晋楠若怔住了,呆呆看着他伏在那里仿佛把五脏六腑都咳了出来,那些汹涌的血顺着他惨白的嘴唇和下巴滴落,每一滴都刺得人眼睛疼……
怒火攻心。
他便忘了那巴掌,脸颊还留着灼灼的印子,呆望着年轻的君王挺着肚子蜷在床上不断呕血。
白汝栀平日总是刻意压抑着的,再难受也不愿在他面前显露半分,此时此刻褪去了强装的镇定,又或者说再无心力压制隐瞒……呕血呕得浑身都是,长发和衣衫都染得淋漓刺眼,那画面足够摄人心魄,一时间即便晋楠若这般癫狂也是愣住了。
“滚……”
不知过了多久,晋楠若猜测着他或许会就这样死去。
墨发白衣的美人君王伏在鲜血浸染的龙榻上,若非蜷缩的姿势、紧紧护着肚子避免震动胎气,还真像一具绝美的尸体,坍塌在盛放的艳色花朵中。
气息奄奄的低语,一字一句,脆弱得像碎开了重组的。
“滚出去……”
晋楠若伫立在原地,安静俯视着他,良久微微弯起唇瓣,行了一礼转身扬长而去:
“那么……臣明日再来看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