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觅夏笑了。这万恶的物质丛林,一个顺直男最大的错是没钱,而女人的错是——索要。只能等待着,等待着偶然一次施恩,无论金钱与爱。
酒吧认识的男人发来喝下午茶邀请,简觅夏等到晚上下班才回复:sorry,刚好男朋友出差回来,要去接他。
对话框里寂静无声。
这种看似能带女孩去品酒会的男人,外滩打雷能闪倒一片,装装样子骗自己就好。下午茶?路易都不会抠索到这个地步,她简觅夏没这么多时间要浪费。
不过简觅夏也不完全在说谎,她的确等着男人从日本出差回来,她的长期约会对象,还不到relationship。
男人把狗交给简觅夏,由于家里俩妈都非常不喜欢毛绒生物,简觅夏只好辗转拜托养狗的老同学。
*
这天,男人告诉她在候机了,她赶忙跟老师傅告假下班,去老同学那里接狗。
路上接到唐钰电话,唐钰从杭州活动回来,找她吃饭。
简觅夏说,“今天不行,林浅野回来了。”
唐钰顿了下,“男人比姐们儿重要?”
“不是,我帮他看他那金毛,我带着狗——”
“没事啊,找个可以带宠物的地方就好了。向阳跟我一起你不介意吧,还有一两个老同学。”
“谁啊。”
“你来嘛。”
简觅夏想到该问一句的,可确定了有他,她要拒绝吗?不如假装不知道,让那一瞬的无措流逝。
简觅夏到老同学家楼下接走由纪夫,打了好几辆车才有司机肯载。
天色完全暗了,简觅夏牵着大型毛绒由纪夫找到深巷里的日式居酒屋。低矮屋檐下悬挂灯笼,淡淡红光映照,路温纶站在门前吸烟。
记得那天他穿了件宽松丝绵质感的白衬衣,只扣了胸骨处一颗纽扣,下身扎有些垂坠的西裤,依稀有当初少年的影。今日却好好穿着衣服,休闲西装外套,像来谈生意的商务人士,好陌生。
“简觅夏。”他说。
简觅夏收紧由纪夫的牵引绳,笑了下,“不用说好久不见吧。”
路温纶亦淡笑,转身拉开门。
简觅夏走进去,穿和服浴衣的前台小姐帮忙引他们进去,询问狗狗有没有什么需要。简觅夏说没事,她带了零食。
“没事吧,”简觅夏朝走在前边的男人说。
路温纶回头看了看狗狗,“叫什么?”
“三岛由纪夫。”
路温纶一下笑了,“三岛由纪夫是‘猫派’。”
他们走进障子门里的隔间,唐钰和向阳已经坐了一边,简觅夏只好挨着路温纶坐。简觅夏叫由纪夫坐下,它便乖乖坐下。
“它好听话啊。”唐钰说。
几乎同一时间。路温纶也出声,“我记得你也喜欢猫。”
简觅夏朝唐钰笑笑,摸着由纪夫脑袋说,“还好吧,狗狗也很可爱。”
向阳把留下来的一份菜单推到简觅夏面前,“我们已经点了些,看你还想吃点什么。”
“待会儿再加吧。”
向阳这些年东奔西跑,抽空也还是陪着唐钰。唐钰搬来上海后,简觅夏和向阳也见了好多次,说话还是很熟稔。
只不过唐钰说一两个老同学,却只有路温纶一个,简觅夏想开玩笑都有点尴尬。
第一盏酒碰杯时,还是说了出来。
“小钰,我们这儿一对现任,一对前任,算哪门子的老同学聚会。”
气氛滞停半秒,路温纶先抽回手饮了酒,笑说:“也不是不能洗牌。”
“你和向阳啊,我们支持。”简觅夏同唐钰对视,似乎只有这些细微时刻她们还保有当年默契。
到底变了,二人这些年联络得很勤,简觅夏在日本的时候,唐钰还想合伙做代购,奈何一个没时间,一个不愿麻烦,不了了之。可再怎么相聚,两人心里也隔了一层了,唐钰不愿意走出来,简觅夏避讳她和向阳,向阳和路温纶的关系,亦不太愿意走进去。
但要不是顾及唐钰,简觅夏早和所有人彻底断联系。
讲了玩笑话,厢房里气氛渐而活络起来,况且有向阳在,四个人乍看起来很愉快,真如老友重聚一般。
他们聊起工作,没有什么可说的。聊男女,避开自己说“某个朋友”。唐钰说,床事好比到日料店要吃三文鱼,成了例行公事,到这个份上还睡一张床干什么。
简觅夏说,不可以自-慰么。
其他几人愣了愣,向阳忙玩笑说,那还是也不行怎么办。
简觅夏说:“自-慰都没有高-潮的人,人生还会有高-潮啊。”
路温纶盯住杯盏中浸了酒的彩釉,颇觉惊世骇俗。
向阳说:“你这个问题就很哲学了。”
“哦,你懂哲学。”
唐钰帮腔,“他都没看几本书。”
向阳说:“完了,该叫上大禹,让他跟你们辩论。”
路温纶得以插话,“他在做什么?”
简觅夏说:“他学医,忙。”
向阳说:“上次不是说他想转行?”
“是,他想做金融,但家里还是让他读完,毕竟读医很看学历。”
路温纶说:“他医学背景转金融蛮好的,现在投资公司需要专业背景的人。”
简觅夏笑,“你这么正经,好不习惯。”
路温纶看了眼空杯子,拎起酒壶倒酒,“毕竟我们很多年没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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