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另一份解药,有希望,但,太过渺茫……
“祯儿,你说的对,展昭的身体容不得再拖,就将这解药赶紧与他服下吧!”李氏用最温和的笑容安抚着双目湿红的儿子,用母子间最真挚的信任接过了那颗沉甸甸的药丸,转头吩咐一直守候在门外的陈林去取些水来,便转身向展昭走去。一个信念在她心头反复的坚定:“这是自己最诚挚地牺牲,老天爷不会不怜惜自己,不怜惜自己的孩子。解药,一定有办法。”
在所有人复杂的目光中,陈林将那药丸小心翼翼的准备喂展昭服下,就听得一声青瓷的碎响,随之而起的是陈林的惊呼。展昭在陈林最为靠近的时候,突然伸出手来拔下了陈林绾发的铁簪,随后用尽全力将陈林推开。那已被岁月打磨的光亮的簪头死死的抵在他自己的喉间。
“皇上,请您立刻将解药服下!”展昭的语音竟冰冷的听不出任何的情感。
“你给朕放手!”在赵祯气急败坏的叫嚷声中,那铁簪的尖头竟往展昭的脖颈中探入三分。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那铁簪又向深处探入两分,凹陷处,已有些隐约的鲜红。展昭再也没说一句话,事实上,他已经无力再说些什么。就只好,用最坚定最冷漠的眼神望着赵祯。一只手,渐渐的颤抖,另一只手也便摸索着,又向里用力的握紧……
“好!朕给你一个安心。所有的担忧,从此让朕一个人承担!”从陈林手中抢回那颗药丸,赵祯绝望的将那苦涩一股脑咽下。此刻,他也许更恨那毒药,为什么不干脆让他失去所有的力气,来免除那再一次的自我伤害?
随着赵祯喉结一阵苦涩的颤动,展昭终于微笑着,失去了一切的力量,缓缓闭上了双眼。
又是一阵忙乱,乱到赵祯感觉眼前无数的人影在晃动。直到李氏满怀心事的告诉他,展昭只是昏过去,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时,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收拾起混沌的思维,赵祯知道,从此刻起,他没有理由再沉浸在悲伤里,展昭说的对,是时候让自己给他一个“放心”了。
心思渐渐清明,所有的过往便历历在目,重新梳理。一个灵光忽然闪现在他的脑海中:事情,有转机。
三十五
天牢的石阶,一级一级的蜿蜒而下,日光随之愈见阴沉,包拯的心也一分一分沉重着。昨日,他本已回至开封府,却又被皇上派人急匆匆的召回。一席长谈,他明白了皇上抓住的那个“转机”;而此刻,他正承载着一个天子痴情的嘱托,盼望真能将那“转机”转为展昭的“生机”。
解铃还须系铃人,沐萝,要怎样才能从你那里讨要到这一线生机呢?
沐萝的身份颇有些尴尬,在外人看来,她委实算不上谋逆的钦犯,却又被关押在看守最严密的地方,经办此事的冯凭,只好让人简单的收拾了一间还算整洁的牢房,暂时将她安置于此。
包拯在牢房的门外,正看到沐萝对着沐盆中清水的倒影,整理晨妆。此时看来,眼前的女子仪容温婉,娴静中还隐约透着些娇羞,如何能用一己之力,为一己之私,将天子与众臣玩弄与掌股?思及于此,包拯不禁长叹一声,却听得那女子侬侬的说道:“大人此来,所谓何事?”
苦笑一声,包拯答道:“过得两日,本府便要启程,赴蜀中彻查九环庄议案,不知姑娘可有什么嘱托呢?”一旁,待身边的牢役打开牢门,躬身进入。
“嘱托?倒是没有。只望包大人还记得将那伤天害理的官员早日正法,沐萝便感激不尽了。”一瞬间,收起了晨妆时的温婉娇羞,沐萝的脸上又恢复了不屑与冷漠。
“若是地方官员勾结逆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本府自当替姑娘讨回一个公道。可是姑娘可曾想过,若此事地方官员并未参与,只是事后无法及时将凶手拿办,虽有枉纵疑凶之嫌,却最不致死。姑娘一味要将其正法,恐与大宋律法有违。”
“难道我们两家人的血海深仇,就不报了吗?”
“姑娘其实早已知晓那主谋之人,何苦再要其他人一起受死?”包拯十分清楚,像沐萝这样幼遭惨祸的孤女,往往心中的怨恨要百倍于常人,可自己有些话却不能不说,自己不是谁用来复仇的工具,而是一个公道的执行者。
“两家人的性命却要襄阳王那老贼一命相抵,岂不是太便宜吗?”沐萝认为自己的理由没有错,这不公平。
“所以姑娘一定要拉一些无辜之人,再来充抵吗?”
“不错,不将于我沐家惨祸有牵连的人又拿来抵命,小女子委实恨意难平。”
“那展护卫呢?他与此事有何牵连?姑娘何苦要连他也陷在其中?”一提及展昭,包拯禁不住心头一痛,语气也有些急促起来。
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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