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迹毫不留情地泼到雪地,在纷纷扬扬的冷空气中凝固几滴刺眼的红色。被枪打中的广告牌承受不了最后一根钢筋悬挂的重量,轰然掉下。
辛守及时听到响动,向旁边翻滚。鹅绒似的雪花舞到脸上,旁边的男人受到最后一次强烈撞击,只剩四分之一的血条再也支撑不住,直接见底。
“操。”藏在楼里的狙击手看到小队列表里一个头像变成灰色,简直不可置信,“这个辛守……她闲的没事来掺和什么?!”
本来只是捕捉一个小新人的行动,竟然最后闹到减员的地步,完全超出他们的预计和目的。
这事就好像你只是小河边垂钓,到了以后才发现水底竟然潜着一条鲨鱼?怎么想都觉得离谱,怎么想怎么觉得头疼。
“算了,辛守本来也该死。”虽然狙击手和辛守没有私人过节,但对于这样臭名昭着的人物,梁子反正结下,若能一并带走也不亏。他及时收起狙击枪,从怀里掏出普通手枪,装弹上膛,从半敞的玻璃窗跃下。
少了杭时的牵绊,辛守变得无拘无束。
看到对方准备袭击自己,她想的并不是如何躲避,右手甩刃,念力凝聚,以极高的速度径直向对方冲上去。
原本喧嚣的广场在刚才的打斗间清空,辛守头顶红名,谁都不想一个不小心吃到本不属于自己的伤害,自然是躲得越远越好。但他们又不肯放弃看热闹的机会,围在四周,瑟缩着观战。
辛守冲到半途中,伸直左臂,机械附体。
狙击手的枪口对准她前,一股更嚣张的炮火如雨般轰向他。纵然他有所躲避,仍然被擦身而过的弹火打掉几层血皮,手枪也在翻滚中脱手。
不过仍有弥补的空间,没人会在游戏里只带一把武器,而且有系统归属保护,辛守就算捡到他的枪也用不了。
狙击手从怀中再度掏出一把枪,单膝跪地,找准方位,对辛守的额头开枪。
机械臂强大的后坐力正让她在空中不受控地摇摆,辛守听到枪响,空放了一个初始技能“戳”,硬生生卡掉后摇,直直掉在地上。子弹从她头顶穿过,发梢有股烧焦的糊味。
“可别把我头顶打秃了。”辛守心里嘀咕,收心回到战局,开始冲对面喊,“你队友都死了一个了,还这么卖命,至于吗?”
“少废话。”狙击手不吃她那套,“这个游戏里谁都巴不得你死,我也一样。”
如今想杀辛守的人分为三个类别。
第一类人是真的有仇,一门心思只想让她死。
二为利益,辛守为非作歹这么久,包里一定藏了不少宝物,如果能收入囊中,肯定大赚一笔。
三为名誉,日复一日那么多的复仇和追杀,辛守仍能好好地在游戏中存活,就算再不愿,大家也得承认她有两把刷子。若是真能将她斩于马下,定会名声大噪,替代她成为游戏中的风云人物。
狙击手说完停下攻击,听通讯器里队友说了几句话,隐隐流露出得意的笑。
看到他的表情,辛守心里“咯噔”一声。坏了,打得上头,完全把杭时忘到脑后——
这边,杭时按照辛守的说法向天空猛冲,进入安全地带,却不知接下来该往哪去。辛守让他向上,但他不可能真的只闷头向上,靠一双翅膀冲入宇宙。他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方位,扇动翅膀,越过屋顶,随便找个远离战火的方向逃离。
正在体会飞翔带来的失重感,天空中出现突兀的四道风同时吹向杭时。
雪花硬得像切碎的玻璃渣,划向他的脸颊和翅膀,几根羽毛在狂风中支撑不住,飞扬而起,混着大雪在空中飘荡。
看到地面高举双臂的风系玩家,他才发现自己慌不择路,撞进了北方包抄小队的范围。
杭时心里发急,扭头要跑,又想起那边是狙击手的方向,只好原地旋转几回,看到表示自己的箭头指向西边,在空中猛扎,向那个地方飞奔。
“喂喂……大佬……滋,滋……”辛守听到即时通讯里断断续续的声音,抬头看到不远方的四道龙卷风追着一个白翅膀的人,杭时跑到了通讯信号边缘,“我被……向西……你……”
辛守不再与眼前的狙击手纠缠,起身要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