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红蓝绝义</h1>
二人穿过树林回到小木屋, 岑杙挑着那洁白无瑕的牡丹玉坠, 在手掌上翻来覆去地看, 神情似不解。李靖梣问她在想什么?岑杙认真道:“我只是在想那位夫人邀请我来赏花是否只是一句戏言?”
“为何?”
“她说只要在小木屋门前拿出牡丹印就能见到引路人,我原以为小木屋里是常住着人的, 但是看里面的摆设,根本就是一间荒废已久的屋子。哪有什么引路人呢?”
李靖梣陷入沉思。岑杙继续道:“而且我跟县里的人打听过了,这附近压根没有一个叫归岛的地方,除了山还是山, 山那边大概就是西域了。也没听过有什么百花林。我真怀疑那位夫人是不是骗我的。”
“不会的。她没有必要骗你。”
“不会?你为什么如此肯定她不会骗我,你认识她吗?”岑杙这一路都很少过问关于那位夫人的事情,尽管她潜意识里觉得李靖梣和她的关系非同一般。
首先,印章上修饰以龙,不是普通人能行使的特权, 她必然与玉瑞皇室关系匪浅;其次, 她自称是李夫人,李靖梣言语中又对她十分尊敬,很可能是她的同族长辈;第三,她能令一国皇储丢开手中的一切不远万里得前来拜会,必然在皇室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结合她自身的特点, 容貌极美, 年轻时一定是名动天下,气度雍容, 位份一定极其尊贵, 至少在李靖梣之上, 四十多岁,也就是和皇帝差不多年纪,人很清闲,那么就是一位闲散宗室。岑杙实在想不出玉瑞皇室中有符合这些特质的人物。但从种种迹象来看,她必是皇室无疑了。
面对岑杙的疑惑,李靖梣选择沉默应对。岑杙知道,她不开口那就意味着这件事是不能说的,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心里像有一百只爪子在挠,却想不出个破解的办法。她坐在木屋门前的栏杆上,拎着玉坠在眼前一晃一晃的,像是在给自己催眠。
李靖梣心事重重地站在她的旁边,不知在想什么?
等了大约两个刻钟,还是不见人。岑杙打了个哈欠,有些百无聊赖了。把李靖梣拉到身边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休息一下。李靖梣一开始不愿意坐,因为嗅到她的身上残留的那股石灰粉的味道。不过,参考了其他地方更加糟糕的坐卧环境,她决定放弃计较了,主要是站了那么久确实有点累了。
岑杙才不管那么多,待她一坐下,就把人当成大抱枕,下巴枕在她的肩膀上,舒服地闭上了眼。
“……”
过了一会儿,李靖梣听她在耳边喃喃:“如果,我是说如果,咱们这趟见不到那位夫人,你会不会很失望?”
李靖梣神色暗淡了,回应一声“嗯”。
“有多失望?”
“我不知道。”她眉头紧锁,似乎不愿意考虑这个结果。
“噢,那一定是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失望了吧。”
她说一个“非常”歪一下脑袋,李靖梣的肩窝被她下巴拄着发痒,皱着眉头和她对视上,她的“非常”还没有念完,眼睛、眉毛十分夸张地配合做鬼脸。
皇太女的表情有些挂不住,闷闷地抬手捏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唇,制止她这个时刻的搞怪行为。熟料她的表情更夸张了,拼命地鼓动嘴皮子上的肌肉,险些从她的指间挣脱出去,李靖梣连忙又加了一指才勉强固定住。
岑杙眼睛飞快眨着,露出一双无辜的小眼神,嘴巴更像鸭子一样动啊动的,样子十分好笑。李靖梣看她腮帮鼓得像只金鱼,终于绷不住了,肩膀一抖就笑了出来。
岑杙很久没有听见她的笑声了,两只手乘胜追击,绕到她的蝴蝶谷处,去挠中间那块敏感地带。李靖梣被一挠一个准,猛地扭肩闪躲,笑得扑倒在她怀里,连连告饶:“别挠,痒~”
岑杙笑她:“这么多年不见,怎么一点长进没有啊,还是这么怕痒。”李靖梣闻言刹那间收住了笑容,从她怀里挣脱出来,抱着胳膊走到另一边,留给她一个愤然的背影。
岑杙意识到自己好像开了一个不太适宜的玩笑,有些悻悻然。
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听见山道上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岑杙扭头望去,只见迎面走来一群扛着锄头镰刀的乡民,人数大约有二十来个,一起朝小木屋这边涌了过来。
先前抢马逃走的蓝巾少年俨然混在人群中间,极力跟领头的壮汉说些什么。快到木屋门前时,突然指着她们道:“八叔,就是这两个人!”
岑杙知他们来者不善,和李靖梣交换了眼色,决定先按兵不动。
等所有人都聚拢上来,七嘴八舌地冲她们吆喝:“你们把那几个小子弄哪儿去了?”“快把他们交出来!不然有你们好受的!”
两人方明白原来这伙乡民以为她们绑架了那几个小孩子,所以兴师动众地前来抢回“人质”。
岑杙知道他们多半受了那蓝巾少年的蛊惑,好言跟他们解释并没有为难那几个孩子,但相较于这两个陌生的外地人,他们显然更愿意相信一个熟悉的孩童。尤其是那几个领头的彪形大汉,似乎认定她们绑架了那群孩子,把锄头高高举过头顶,威胁她们交人。
“还跟她们费什么话,这种奸商一个个都不是好东西,先绑了她们再说!”
“对,把她们绑了去见官!”
“不能见官,你们忘了,那县太爷和她们是一伙的,送她们去见官,咱还有活路吗?她们肯定会报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