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吧,今晚找我干嘛,是谁又被抓了。”
“陈年旧事你怎么老记着。”李时沐有些无奈。
范拾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气恼什么,从手袋里拿出香烟,在李时沐略带惊讶的目光中扬了扬烟盒:“介意吗?”
李时沐犹豫着,还是摇了摇头。
细长的香烟从银质的烟盒中抽出来,衔在红唇之间,蓝色的火焰映照着脸庞,风中发丝翻飞,红色的长裙也被风吹起,白皙的小腿时隐时现,香烟明明灭灭,烟雾遮盖住范拾忆半面的容颜,慢慢在空气中升腾消散,美得像现在坐在46层高的天台往下俯瞰一般,惊心动魄。
李时沐盯着她缓缓凑过去,握住范拾忆夹烟的手指,将烟抽了出来,拇指和食指松松的将烟捏在手里看了看。
“你别学,抽不来的。”
李时沐不听,将烟放在嘴边,试探着吸了一口,烟雾从肺里巡回一圈吐出来,范拾忆抽的蓝莓味的女士烟,仍然呛得李时沐咳嗽连连,连打嗝都是难受的烟味。
范拾忆脸上终于染了笑意,好笑的看着咳出眼泪的李时沐,终归是抬手抚上她削瘦的脊背,“都说让你别抽。”
李时沐随手将未抽完的烟扔下,46层的高度,明灭的烟火落入车水马龙和明亮盖过星辰的城市灯火,一晃不见,她稳了稳气息,道:“不准抽了,对肺不好。
“李医生你管的真宽。”范拾忆说道:“你怎么不问我什么时候开始抽的。”
李时沐低着头,两个拇指打着转,她压根不想问这个问题,她怕原因是因为她,就像她刚失恋那几天喝酒是因为范拾忆一样,这不是个光彩的缘由。但她还是说了:“假如是因为我,就不用回答了。”
“自恋。”
“所以答案是?”
“我说是因为烟盒好看你信吗?毕竟三天前才买的。”
李时沐笑着拿过的确好看的银质烟盒,转手就放进了自己兜里:“没收。”
范拾忆斜睨着眼看她:“你变了。”
“变好,还是变差?”
“都有。”
语义不详的三句对白,各自注解不同的含义。
“其实我是来兴师问罪的。”
范拾忆白了一眼:“兴师……还问罪?”
“嗯”,李时沐点点头:“但是一看到你,觉得那些问题都不重要了。”
她右手使劲的抠着坚硬的水泥,左手缓缓的覆上范拾忆的手背,感受到范拾忆突然的僵直,她的手指从指缝穿过,十指相扣。不敢去看范拾忆的表情是怒是喜,只红着耳错开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高。”
晚风吹过,路上行人紧了紧衣服,坐在天台上的两人一时寂静无声。范拾忆貌似悠哉的晃动着双脚,李时沐盯着裙下□□的小腿,担心她晃的弧度太大会掉下去。她没有拒绝她的接触,但沉默总是难捱的。
“好啦,我怕我再矜持下去……就找不回你了。”李时沐看着远处:“所以喝了一小杯,壮着胆来的,一直在车上酝酿着,没想到会在路上碰着你。”
范拾忆终于开口:“郭家强去找过你了?”
“这不重要。”
“他告诉了你多少?”范拾忆望着她。
李时沐看着范拾忆波澜不惊的眼底,松开了原本扣紧的手。
“他若是原原本本告诉了你,你若是真明白我苦衷,怎么还敢来找我。”
“为什么不敢。”
范拾忆垂着头,小腿紧紧贴着天台的沿壁:“任务成功了,无非是我亲手把我爸和所谓的未婚夫抓进牢里,然后被大多数人唾弃一辈子,别人会指着我说,你看她多孽障;失败了,最惨也就落个死……嘶……”
她话还没说完,手臂就被李时沐死死擎住,掐得生疼。
“别乱说,不会的。”
范拾忆拍了拍李时沐的手背:“你看吧,这个字你都怕听到,不管结果如何,都没有一个好下场,你确定你还爱我,还爱得起我?”
早已不是爱不爱的问题,而是这份爱彼此还能不能承受。
李时沐松开了手,往方才掐的地方看了眼,似乎有三个手指印,但很快散了去。“我知道我没你果敢,但我会努力让自己爱得起你,所以我今天才来找你啊。”
范拾忆今晚做得最多的动作,就是摇头了:“说到底你没冒过险,你不适合。”她知道,与冒险伴随的,是不时闪现的绝望。
“没有谁天生适合冒险的啊,范拾忆!”李时沐突然提高了音量:“是,我一直以来路都走得很稳,念书,来香港,当医生,没有什么波澜,遇到你之后就没碰着什么好事,黑市医生也扮了,举着手术刀和毒贩子大眼瞪小眼,但我们就是因为这些事情才在一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