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拾忆转头看了看人,看见李时沐面无表情的脸,又转过头去絮絮念叨:“之前都没觉得什么,你上过药之后,就觉得别人都下手太重了。”
过了半响,没听见李时沐回话,但涂抹药的动作倒是感觉得到的轻柔。
“又不答话……我就奇怪了,就你对病人这态度,怎么就没人投诉你。”
“你怎么知道没有。”语气听不出这句话的喜怒真假。
“啊……真、真的有啊?”不会吧,就随便开开玩笑,难不成还说中了。
“其实呢,我对其他患者都挺好的,就跟你这样。”
范拾忆听完幽怨的问:“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不知道,我也很奇怪。”李时沐停下动作,想了想,“可能是因为你比较欠?”
“走开,你才欠!”
李时沐一边抹着药,一边轻笑着问:“你真的要我现在走开吗。”放你衣衫不整的躺在这里,然后换个手重的护士来继续。
“不要……”范拾忆才不会在这种时候逞嘴快,过了会继续说道:“要我说,那是因为你把我当朋友,拿别人当病人。”所以你才态度不一样,对朋友才会敢放肆。
“也就是陌生人吧,我也不是看谁都有病。”
“……”
“呐,你出院了也得继续忌口,不能吃的千万别吃,洗澡的时候注意点,别让沐浴露什么的沾到伤口……”一开始说起医嘱,李时沐开始长篇大论。
范拾忆却是没听进去几句,只幽幽的抛出句:“你今天话真多。”
“可能因为你要走了吧。”没有丝毫迟缓,这句话脱口而出。也许今后不会再有联系了,被动型的人在每次分别都会被这个定势困扰。你不联系我,我便不会去主动联系你,自己纠结死也是道无解题。没办法,谁让她这么被动。说起来,她挺喜欢范拾忆这个人的,鲜活、豪迈,不似她这扭捏性子。可少了医生和病人的关系,她们算起来也就是个熟人关系,同是来自大陆的内地人之间的惺惺相惜而已。
范拾忆没想过李时沐会有这个回答,习惯了她句句话都噎人,突然认真起来说她的不舍反而心中有种奇怪的感受。掩饰着内心这丝异样,范拾忆半开玩笑的说:“怎么,舍不得我啊。”
李时沐轻轻嗯了一声,没等范拾忆开口表达心中的感动,又说:“麻烦人物要走了,一开心话就多了。”
范拾忆手捶着床,一字一顿:“你、走、开!”
“好好,我走开。”谈笑间,李时沐已经替范拾忆重新包扎好,笑着收好药拉开帘子,两人重见天日。
“我出院那天,你正好下班吧?”
李时沐算了下,点点头。
“那,后天晚上一起吃饭?”范拾忆发出邀请:“当我还你这两份汤啊。”
李时沐笑着望着范拾忆,应了声“好”。
范拾忆得到肯定的回复,脸上笑的灿烂。其实,她是算好时间的。郭sir过来,要她明天出院,她特意推到后天,这样可以名正言顺的邀请李时沐出来吃个晚饭。
她觉得李时沐是个特别的人。每次的相处,都觉得舒服。而后的每个偶然举措、无心风波,让她想要进入李时沐的生活,而不是以后只用简讯寒暄的熟人。
第9章(9)爆炸案
办好出院手续,范拾忆站在医院的服务台等李时沐下班。
范拾忆换上了纱质波点黑色连衣短裙,黑色正好遮住绷带的痕迹,小半月下来被病服遮掩的身材曲线被勾勒得恰好,因为身体还没有好完全,脸色不似说话还能伪装得生龙活虎,往略少血色的嘴唇抹上唇彩,鲜艳的红唇与尚显苍白的脸庞对比分明,平添几分娇媚。这是她在有限的条件下花费最大的心思装扮了。
现下,她正努力思考着第一次正儿八经约出来吃饭,是该带去自己喜欢的地方呢,还是去看着高大上的饭店。她细细思索自己在李时沐眼里到了什么关系程度,朋友呢,当然是约去吃路边摊都不失礼,但假如李时沐真把这顿当成一次客套的谢医宴,那规格绝不能低了去。
医院大厅的电视在播送新闻,范拾忆抬头扫了一眼,看见画面里是冒着黑烟的巴士和辨不出模样的尸骸。
“在北区新运路发生一起巴士爆炸案,警方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伤亡人数尚未确认,该爆炸案已断定系人为……”
北区医院作为最近的公立医院,迅速派出急救车,新闻刚播送完,门口便涌进几支急救车医护队,一个又一个伤者被迅速送进来。范拾忆跟了上去看伤患情况,爆炸前迅速逃出来的还好,靠近爆炸源的,衣衫支离破碎,粘在血肉模糊的皮肤上,伤者在无力的□□,一片惨状。范拾忆在脑海中搜寻以往的情报,判断这起制造事件的犯罪团伙可能是哪几个。伤害无辜民众,破坏社会治安,不能姑息。
范拾忆在急救病房外向知情的警员询问情况,从人群的缝隙中看到李时沐在里面忙着对病人急救,这时,里面的每一位医生,承载的都是所有家庭的希望。
范拾忆拿出手机,拨打郭sir的电话,申请取消休假,此时正是缺人的时候,郭家强同意了她的申请:“昨天在西贡也发生了人为的爆炸案,这两次案件现在怀疑是有组织的恐怖活动,需要我们立刻调查出来,考虑到你的身体状况,我决定把你从跟踪组暂时调到情报组。即可归队。”
“我回总部了,有空找你。”范拾忆编了简讯发给李时沐,看她在里面各个病床穿梭,眉头紧皱。这种纵是有心也无力的感觉,她也曾经历。
李时沐在里面忧心病人,她在这忧心案子,不过她没那么心无旁骛,内心还夹带着丝小家子心思。这一顿饭,可惜吃不了了。
待医院所有的事情交接完,已是第二天,李时沐已经身心俱疲,但回到家中却了无睡意,她捧着手机趴坐在床上,一条手机简讯的开头编了又删,删了又编,反反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