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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最末尾两个,勉强挤进车厢。下班点的地铁总是人挤人,连扶手都是奢侈。

“车厢拥挤,请扶稳站好,下一站到站是……”

即将下车的乘客换到了门边,林书雁被挤进角落。常湛紧挨着他,凭借着自己的身高优势,肆无忌惮打量他。

褪去了一身白大褂的林书雁真实地站在他面前,触手可及,又遥不可及。

这人好似有种魔力,瞥他一眼,瞪他一下,都能让他这颗锈迹斑驳的心为之跳动,让浑身的血液都为之沸腾。

林书雁毫不知自己每个动作都被收入眼底。他更不知道,他眨眨眼,颤颤睫毛,就会在另一人心上刮起一场风暴。

“胜利广场站到了,请下车的乘客从左侧车门下车……”

这站既是商圈也是转乘站,下了半车厢的人,终于没那么挤。常湛敛回目光,想起上次请林书雁吃饭也是在这附近。

他脸色不太好看,问:“咱们在哪站下车?”

林书雁劝他:“体验也体验过了,等会你直接从对面坐回去。”

“那怎么行?”

林书雁说:“我是要回家,你是去哪儿?”

“送你回家。”常湛忍着难受,“还有几站?”

林书雁抬头瞥了眼,敏感地注意到他的状态不对:“你不舒服?”

开始他以为常湛是因为感冒,但感冒不至于这么严重,因为常湛的唇色已经开始发白。

车厢里飘荡着异味,汗味和不知哪儿飘来的食物味道交杂着,人和人紧贴在一起,他们被挤在角落,这几乎让常湛呼吸困难。

林书雁听见他强忍吐意说:“林医生,我好像晕地铁。”

见他确实没有开玩笑,林书雁也有些束手无措。

“林医生,你能不能靠我近一点?”常湛轻轻拽了下他的衣角。

林书雁不明所以,但还是靠近了点。常湛仿佛抓到根救命稻草,也不顾人群纷纷,趴在了他的肩头。

淡淡的消毒水味冲进他鼻腔里,缓解了一丝不适,这个曾经让常湛讨厌的味道,不知在哪一刻成为了他所依恋的。

他有些飘飘然,如果仔细闻,就会发现林书雁身上不仅有很淡的消毒水味,衣服还残留着洗衣液的清香,以及不确定是不是沐浴露的味道,混合着安抚他的神经。

常湛得寸进尺又蹭了下,更加靠近他的脖颈,想确认那味香气到底是什么。

“常湛。”

“嗯?”

两站地不难熬,但鉴于他脸色太难看,林书雁还是忍不住提醒:“别吐我身上。”

第16章 放心,好着呢

地铁平稳到站,常湛扒着垃圾桶,呕了半天也没吐出来东西。

外面空气清新,晕车的感觉稍微减弱,不过后遗症很重。常湛脑袋里仿佛灌了铅和水银的混合体,昏沉且重。

林书雁去自动售货机买了瓶水,拧开递给他喝。常湛狼狈地蹲在地上,像一只被雨淋蔫的大狗。

“好玩吗?”

常湛仰头灌进大半瓶水,脸色仍旧不见缓和,唇色发着贫血般苍白,仅余的那几分血色略显病态。

“不好玩。”他连连挥手,“林医生,你怎么受得了每天来回的?”

林书雁说:“习惯就好。”

才几站地就成这样,大学时他每天都要坐地铁从西到东,几乎是贯穿全线去做家教。开始他也受不了地铁里浑浊的空气,狭小空间里人们拥挤在一起,是香水和汗液混杂的味道,但时间久了就好。

另一边地铁进站,林书雁遗憾道:“看来你没法体验回程了。”

常湛:“再也不想。”

“那你打算怎么回去?”

常湛难受,忍着吐意:“先上去再说,真要吐了。”

林书雁见他脸色比刚才好了不少,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追求者惯用的伎俩,如果是后者,未免太拙劣。

两人出了站,暖风撩人,常湛头脑清醒了些,又灌了几口冷水。

地铁口风大,林书雁想起他正感冒着:“往边上站站。”

常湛挪了几步。

“好点了吗?”

常湛脸色稍微缓和:“现在好多了。”

闻言,林书雁站在路边,展臂招手:“我帮你叫辆车,你直接回家或者回医院开自己的车,随你便。”

“不行!”常湛反应激烈,胃里那股恶心劲又翻涌上来:“我现在看见车就想吐。”

路旁小馆林立,两人僵持了一会儿,他问林书雁:“你还没吃饭吧?”

“你这样能吃下?”

这是个问题。

最终常湛说:“先送你回家吧,正好吹吹风。”

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他还是要送林书雁回家。林书雁在这方面一向抗拒,可都到家门口了,他不好再拒绝:“过了路口就是。”

走在路上,短短几百米的距离被拉长,两人心中各自有事,聊得不多,常湛时不时说两句。

过红绿灯时,林书雁想起:“你之前说,你在部队呆过,是怎么回事?”

“林医生对这个有兴趣?”常湛开了话匣子,“其实也没什么,大学时我成绩不好,总是翘课,我爸知道以后就把我弄到部队呆了几个月。”

“你身上的疤也是那时候留的?”

常湛:“是也不是,有些是训练受伤的,有些是我爸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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