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乔奕内心没多少波动,甚至奇怪他怎么还特意通知,“我就说让你们来了嘛,欢迎欢迎!”
“你不是说要给我准备礼物吗?”丁冶反问。
“啊?”乔奕马上认怂,“我说着玩的,我没你那么阔……你别狮子大开口啊!”
“不用花钱,”丁冶瞥了眼关着的洗手间门,水流声始终未断,“我是想——请你帮我个忙。”
第40章 生日快乐,我爱你
三十号下午,文城中雨。
前一天的预报是小雨,中午刚下的时候也确实是小雨,但后来越下越大,风力也跟着增强,变成今年秋季最大的一场雨。
午后,丁冶从公司开车回家,飘摇的雨幕不停冲刷着前挡风玻璃,视野前方随着雨刷的节奏,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树木在风中抖擞着枝叶。他放慢了车速。
邱越宁的航班已经起飞了,如果顺利三个小时后就该到了。他以前对丁冶说过,只要符合起降条件,雨天也能够正常飞行;丁冶不知道怎样才叫“符合条件”,面对异状难免产生忧虑。
同一时间近万米的高空上,邱越宁仍然心情愉快。他目视前方,手握话筒,代机长进行广播。
“各位旅客,我们的飞机已进入巡航状态,高度九千两百米,飞行速度是八百公里每小时……”
飞机下方布着密密麻麻的云团,视域广阔而单调,仿佛穿行于一望无际的雪原。到了巡航高度,精神上放松多了,邱越宁放下话筒,翻着航程图,不时与机长说上几句。
他知道文城有雨,但预告中没有雷暴大风,应该不影响降落,今天又是准点起飞,下了机就可以去酒店了,甚至先回家换个衣服也来得及。
巡航阶段一切顺利,随着航程接近尾声,飞机开始下降。低空的大气形态比高空复杂得多,文城上空被厚重的云层笼罩。受阴雨影响,能见度不高,盲降进近由机长操作。
塔台告知风速和落地信息,机长复诵确认:“18l,可以落地。”
飞机减速,邱越宁配合放下襟翼和起落架。朦胧的雨雾之下,灯光系统照出他们即将落地的跑道,驾驶舱内的两人精神高度集中。只要到达决断高度仍然能够看清跑道,就可以顺利降落,完成今天的任务。
“500、400……”
机舱语音提示实时高度,眼看距地面越来越近,邱越宁终于听到一声“minimum”,机舱窗外忽然一片模糊,水雾遮挡了他们的视线。
“复飞。”
机长快速做出反应,邱越宁也立即冷静下来,复诵指令:“复飞。”
飞机在低空盘旋,他们又联络了塔台,得到回复,中雨转为大雨,短时间内天气恐怕不会好转,建议备降临近城市。
“各位旅客,很抱歉地通知大家,”机长准备备降的过程中,邱越宁再次拿起话筒,向乘客说明情况,“由于天气原因,我们的飞机将备降……”
中英文各一遍播报结束,他再次投入紧张的工作状态,以配合接下来在另一个机场的降落。
他不清楚飞机会延误多久,今晚能否回到文城都是个未知数。晚上的生日约会不能兑现,但他没有多余的精力为此苦恼。他的工作很特殊,随便一个分心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
备降的a城没有下雨,经过不到一个钟头的航程,飞机顺利降落。返航时间未定,公司只能先安排乘客和机组在机场休息,如果再过两三个钟头仍然没有相关通知,他们就要在酒店过夜了。
六点过后,丁冶接到邱越宁的电话。他在手机上也查询过航班信息,得知他们备降,反而松了口气,毕竟a城的天气好,没有可能威胁安全的隐患。
“越宁,还好吗?”
邱越宁闷闷地“嗯”了一声。离开机舱,卸却了责任,他才感觉到难以排遣的遗憾。天早就黑了,预约的用餐时间过了,他被困在了另一个城市。
“那个我……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大半个月没遇到过延误,偏偏就今天赶上,运气太差了。
“我都知道了,”丁冶接道,“明天回来也没关系,不要勉强。”
“我当然不能勉强,”本来低落的邱越宁突然笑了:“管理中心让走才能飞。”
丁冶的语气也有了些轻快意味:“怎么样,开心点了吗?”
“我才没事,”明明是对方的生日,自己倒成了被安慰的,“你没有失望吧?”
“我对什么失望?”丁冶笑着反问,“对天气?那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对你?你不会让我失望。”
“我在家等你,今天晚上或者明天,都没关系。”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庆祝过生日了,他期待的是两人共度的时光,根本不是某个日子。所以他没有丁点失望,今天的状况与邱越宁此前的每一次晚归是同样性质。
邱越宁的胸口胀得发酸,也不管对方没在跟前,对着手机微微点头,过了片晌才想起开口:“我知道你在就好,别等我睡觉,早点休息。”
电流传来的不知是笑声还是应答的鼻音,很轻、很柔和,跟着一句“回来小心”。两人结束了通话。
大雨不仅影响了航班,也造成市内多处地区积水与交通堵塞,将近八点才慢慢减弱。
过了半个钟头,邱越宁发来即将登机的消息。丁冶站在阳台上,雨声细碎不断,地面亮得出奇。他待了很久,一辆又一辆的私家车驶入车库,转小的雨始终没有止息。走出阳台,他看了眼手机,已经九点多了。他拉上客厅窗帘,留下玄关的一盏小灯,随后走出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