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奉告。”
丁一就那样保持着一副油盐不进的姿态和我对峙了许久，我终于承认败下阵来，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和他耗了，“那你也不能告诉我他现在人在哪里吗？”
“很抱歉，我的确没有权利和义务告诉你这些。”
丁一当真是个绝佳的守秘者，任我想尽各种办法也撬不开他的嘴，并且用一句话便堵住了我，他说既然我和总裁对于彼此来说都是那么重要，为什么我还会疲于寻找总裁呢？
这还真是个好问题，我要是寻得见总裁，我还会来麻烦他吗？
……
这绝对是我这二十多年以来头一次开始怀疑人生，我不禁觉得自己的人生怎么会如此失败，就连口口声声说最心爱的人我都找不到。
总裁最后一次发来的信息说他在米兰，偏偏我的护照今年刚过期，我只能托在那里的朋友帮我留意有没有遇见过像总裁那般的人物，同时还不断地托关系搞定问题，只希望总裁真的是待在国外祖父家才好。
公司里自然是无人知晓总裁究竟去了哪里，丁一那边又套不出话，但他既然仍然待在a市，那么就只有三种可能：1总裁没事，当真是在米兰陪着老人家。
2总裁仍在a市，总裁需要他的时候他能随时出现，因此不需要离开。
3总裁的病情已经到了需要更权威的人士处理的地步，他既已帮不上忙，索性留在a市。
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是那最后一种。
第49章我不知道的一切
论坛的帖子我再没怎么关注过，与其看别人猜测，倒不如找到总裁之后好好问一问。
这一天，我又特意经过江宅，这几日我总寻思着要不要去问问江家父母，但我又该如何说出自己的猜测？并没有人同我说过总裁有什么病症，要是我在江父江母说错了，他们岂不是要觉得我居心叵测？更何况，我又该用什么样的身份去见他们呢？
我在系统给的地址里修改了登陆密码，随即登录邮箱。我也是直到今早才发现自己的惯用邮箱居然被盗了，怪不得最近老是登不上或者被迫下线呢。
还是熟悉的界面，还是熟悉的味道，邮箱首页显示我有一封几天前的未读邮件，我指尖下滑正准备点开——“扣扣”，车窗外突然传来叩击声。
我慢慢降下车窗，然后就看见了一张极温柔的面孔。
我记得她，她是总裁的母亲。
“你是来找远道的吧。”温婉的南方女人坐在我对面，“那你也应该知道，远道他不在这里。”
江母低头认真沏茶，忽又道，“你和远道是在一起了吧？”
“是的，伯母。”我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回答的时候还是用了比较保险的称谓。
“不用担心，我没有别的意思。”
“那您能告诉我他在哪儿吗？我有点担心他。”
江母摇摇头，视线落在面前那起伏的茶叶上，“你都不知道当年他拉着你出现在我和他父亲面前时，我们有多惊讶，要知道他可从来没有带过朋友回家。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们竟然能够在一起……他是真的做到了。”
“？”做到，做到什么？
“你已经知道他现在的情况了吧。”
“……”我能说我不知道吗？
“远道一直都有提起你，虽然我和他父亲都没有反对你们的意思，但你要知道远道和你在一起，始终背负着一定压力，当然这种压力你也有。但为了远道的身体状况考虑，我想这一次的分开是不是能够给他再一次选择的机会，让他好好看清他今后的人生呢？当然，他做任何的决定我们都绝不干预。同样的，作为远道的母亲，我也希望你能认真思考你们接下来的生活，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当然明白，天底下的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够生活无忧，拥有真心爱人。她这是在用她的态度告诉我，一旦选择了身为alpha的总裁，未来就不能够因为彼此的身份而离开。
“您放心，只要总裁决定和我在一起一天，我就绝不会放弃他。”我早就考虑过这些问题了，我可是要和总裁共度一生的人啊，怎么会没想过这些？
江母是个非常温柔的女性oga，我自小被父亲和爸爸带大，一时倒有些贪恋女性长辈带给我的温暖，她同我说了些总裁小时候的趣事，又问我要不要去总裁小时候的房间看看。
虽然她始终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但她作为总裁的至亲尚且能够如此镇定，想必总裁现在一定没事，我多日悬着的心降下一点，这才有心思接受江母的提议。
总裁在江家的房间同他别墅里我们如今住着的那一间布置得差不多，就连一些照片的摆放位置都是相同的，看起来就像是完美的翻版。
江母说总裁经常在他们面前提起我，那么这里会不会留有我俩小时候的照片？我抽出放在书柜里的一本相册，不愧是总裁的个人影集，写真、生活照应有尽有，还包括从一出生到总裁成年时期不同时间段的照片，从那些照片里能明显感觉到时间给人带来的变化。
好不容易翻出一张少时总裁和别人的合影，我兴奋得瞪大眼睛——我都看出那照片的背景是国a院的草坪了！
结果旁边那个竟然不是我，要知道那时候我和简单也可爱在那里翻滚了！
白高兴一场，妈的。
等等，旁边这个少年是不是略眼熟……詹言？！
门口传来轻巧的叩击声，“要喝果汁吗？”江母手里端着一杯看起来像是刚榨出的柳橙汁。
我抽出相册里一张总裁和詹言的合影，“远道和这个少年认识吗？”
“詹言啊，他是远道的病友。”
请允许我自我唾弃——我他妈就是个智障！
记忆断片也就算了，耳东就是陈立的事情还是在知道詹言和总裁的关系之后才串联起来的，他曾经在字里行间透露出的信息竟然都被我无视了。
近期怀孕的爱人，他的两个孩子，以及坛友们都叫他老司机——我现在才反应过来，恐怕那真的只是指他驾龄长的意思。
尽管已经从江母那儿得知总裁无事的消息，但我还是希望能够更多地了解总裁的身体状况，既然同病相怜，詹言和陈立就是最好的人选。
等我想通这一切驱车赶到詹言家时，正好遇见詹言和陈立要出门。
我突然有一种特别强烈的预感——
脑海当中的那个念头挥之不去，鬼使神差地，我跟在了陈立的车后头。
既然总裁暂时不想让我知道他的情况，我远远地看上一眼总是可以的吧？
两辆车子相继在国a院停下，此时我突然又想起另一种可能——万一他们夫夫俩只是是来做产检的怎么办？
我时刻观察着那边的情况，停好车子，我迅速跑上去跟在小夫夫的身后。
半个小时之后，我才等到詹言做完产检，他今天的气色不错，出来之后陈立也是喜笑颜开的，肯定是父子平安没跑了。
所以，总裁他们的这个病，还是相对温和的吧？
再去看陈立他们那边，他们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去了另一个方向的住院部，我的心莫名狂跳起来——预感果然要成真吗？
我看见了总裁，他躺在医院那洁白无瑕的病床上，那一片雪白硬生生把总裁拖憔悴了几分，他闭着眼睛，像是在休息。
我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心心念念的爱人就在面前，我该是高兴的，可总裁这样的状态，却让我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简樊？”耳边突然传来陈立的声音，许是我突然的毫无遮掩叫他们终于发现了跟在他们身后的我。
詹言根本想不到我是跟着他过来的，只是不断对我比划着手势，“你怎么在这里？”
“……”我总不能回答路过吧，索性转移话题问出我此刻最关心的问题，“远道他还好吗？”
詹言挠挠头，像是不知道怎么接话，转头望向身边的丈夫，那陈立也是个呆的，半天憋不出一句话，这个时候我根本顾不上他们两个，只想进那病房里陪陪我家总裁，詹言见状立刻伸手挡在我身前。
“他说你不能进去。”陈立替詹言补充道。
“为什么？”
那两个人不说话，气氛便又沉默起来，这时候病房中原本沉睡着的总裁像是察觉到什么，起身朝这个方向望过来，我和他的视线在那一刻直直撞上。
然而只是那么一瞬间，总裁便率先偏过头去，我张着嘴想说点什么，身后突然涌来一大群医护人员。
我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总裁被推走了。
第50章爱是怎么都不够正文完）
“轰隆隆——”
脑子里仿佛有暴风过境，风吹草也动，无数的念头生出来，又被过境的风压层层压下，那鹤唳的风声夹着野草的簌簌声，耳里便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了。
哪怕先前已经知道总裁无碍，此时却无端又紧起了一颗心。
“啪——”肩膀忽地沉了一下，我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在我身边坐下的詹言。
「没事的。」他推着我的肩膀让我看向病房里，是总裁已经被送回来了，我立马站起身。
“你们俩好好的啊，可别吵架！”陈立又在身后为詹言做补充，但我没回头，我怎么可能和总裁吵架呢？我心疼他都来不及。就算知道所有人瞒着我都是因为总裁，我也不可能怪他，他一定有他的苦衷。
总裁一直维持着靠坐的姿势，从我还未走近病房时，他的视线就一直通过病房朝着走廊这面的玻璃窗追着我的步伐，那目光太热切，让人难以忽视。
等我推开门，他就轻轻掀开被子拍着身边的位置。我快步走过去，不及站稳，就被总裁一把扯着倒在他床上，总裁的力气可真大，一点儿都不像穿着病号服的人。
“累得很，陪我睡会儿。”他枕在我的胳膊上轻声说，手指还调皮地挠着我的掌心。
病床并不十分宽敞，总裁脑袋搁在我的手臂上，身体也与我紧贴，在这种情况下，我反倒更能体会心悸的感觉。心脏狂跳，却又不敢惊扰对方。
总裁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呼吸也是一如既往的轻，我却突然害怕起来，紧张地睁大眼看着总裁。
“我……”总裁的声音充满着疲累，像是没休息好，他清了清嗓子才又道，“叫你担心了？”
我很想回答他，但更不想骗他，索性不回答。
“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这些，只是我怕有一些事可能要惹你不高兴，所以才……原本我以为只需要几天就能马上回去和你见面的，没想到中途出了意外。”
“意外？”这是什么意思？
我和总裁在一张病床上面对面侧躺着，总裁把头埋进我的怀里，半天才道，“你先答应我你听了不要生气才好，我下次绝对不敢了。”
“总裁。”我顺势将总裁搂紧了一些，“你还不了解我吗？”
“我就是、我就是……”总裁支支吾吾了半天，我的心便也随着他的话语时时刻刻飘在半空，神情也急切起来，“总裁你……”
病房门这时被突然推开，丁一急火火地冲进来提着我的后颈把我拎出了总裁的视线范围，嘴上也不含糊，“快别叨逼叨了，病人需要休息。”
我极力将他的爪子从我的领子上揪下去，而后几乎是恶狠狠地瞪着丁一，他此刻在我眼里俨然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我好不容易才能和总裁缠绵一会儿，结果还没说几句话就被人提走了能不火大吗？尽管知道他说的都对，总裁现在确实更需要休息，但心里还是止不住气啊。
“瞪什么瞪？你看看你刚才提的那些问题，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哦，你可别说那些是你们俩独特的情话，我不是给你解释过情况了吗？”
“……”什么解释？什么时候？
“你难道没看？！”这回换丁一火大了。
电光石火间，脑子里依稀有一个念头闪过，我连忙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查看丁一所说的那封邮件，然后按照自己的理解迅速在脑海里纾解了一遍所接收到的巨大信息量。
当今世界总共分为六种性别，男性alpha、女性alpha、男性beta、女性beta、男性oga、女性oga。但在更遥远的古代，最初的人类形态只存在两种性别以区分支配者与被支配者。
日升月落，自然环境不断变化，人类社会也随之不断更新，渐渐出现了比原有的两性更多的个性。各种个性之间相互碰撞，最终优胜劣汰留下了现在的abo六性。
而六性之所以能够产生，则是由于人体内的腺体激素分泌不同所导致。因此这abo六性看似不同，但这些属性的背后仍存在着一定的共性。同时也正因为其中共性和个性的差异，从而导致了人类社会的奇怪病症产生。
总裁和詹言所患的信息素紊乱症便是其中的一种。
信息素紊乱症是一种常见于alpha/oga之间的稀有病症，症状包括性别认知障碍以及腺体激素分泌不平衡所导致的alpha/oga属性信息不明，一部分无性人是由信息素紊乱症患者转化而成。
性别认知障碍者无法辨别abo六性，严重者则对外界的一切信息素产生排斥，拒绝任何身体上的碰触。
总裁是广义上的alpha，但他患有较为复杂的信息素紊乱症，身体各项机能趋于平稳，更倾向于远古人类。然而被我这个beta标记过后，总裁体内的激素沸腾膨胀，身体出现自然的排异反应，逐渐便发展成为对我的生理排斥。
赛林格曾经说过，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总裁的情况又较之不同，他哪怕是再想触碰我，不收回手都不行啊。
总裁爱我，我也爱他。那么那么多次，他一伸手便能抱到我，然而他却因为病症的原因做不到，他的心该有多痛？我想，他大概也是不希望我在想要抱他的时候犹豫停手才最终决定不告诉我的吧。
“那总裁现在好点儿了没有？刚才我还摸了他抱了他呢！”我太适应总裁对我的配合，以致刚才见到总裁时居然什么都没能察觉，总裁又向来习惯在我面前表现得体，刚才那难道也是故作正常忍着吗？
那他前些日子产生排异反应时该是多么……？
“总裁的病情在少时就基本稳定下来，只不过自身的alpha激素仍有些分泌不足，需要靠特殊药物维持。前段时间他看到詹言的病情严重，担心自己也会那样，又加上刚刚被标记的不良反应，于是才臆想出自己所认为的信息素紊乱症会有的症状。但他和詹言的情况又不同，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他本来就能回去找你了，结果他说在医院还有事做便又留了下来。”
既然不是因为己身的病症，那么总裁是为了什么？
这时丁一突然冲我翻了个大白眼，我发现他还真是相当讨厌我，真是浪费了他在人前那一副文质彬彬的人设。
丁一告诉我，原来总裁一直都很喜欢小孩子，詹言便说要将怀中的第三胎过给总裁养，也正因如此，他才想要让总裁为孩子起名。只是那毕竟不是詹言一个人的孩子，总裁始终怕陈立不舍得，便想着如果能为我和他找个代孕就再好不过，但他又怕我不答应，便想着等找到合适的之后再告诉我，他这几天忙的便是这件事。
“……那总裁选好了？”
这话一出，我又顺利获得了丁一的白眼一枚。
我：？？？
什么情况？
“他现在要是还找代孕那真是纯属浪费。”
这又是为什么？
“恭喜你，你即将迎接一名混世小魔王的到来。”嘴上说的是祝福的话，他脸上仍是那副不情不愿的嫌弃样子。
……等等！信息量太大了，混世小魔王是什么鬼！！！
以下这几分钟便是我表演从痴呆g→震惊脸jpg→惊喜脸gif的一系列过程。
在这突如其来的欣喜中，我突然接收到一股期待的目光，顺着直觉回头，果然看到总裁在我身后害羞地低着头。虽然我从未渴望过这般情景，我仍然由衷地感到喜悦，那毕竟是我和总裁的孩子啊。
“可是总裁怀孕的话，他的身体状况能够支持吗？”相比信息素紊乱症，alpha怀孕才更是少见的案例，我又有些担心了。
“相信我，百利而无一害。”
现今abo世界存在的六种性别无一不是为了更好地繁育后代而产生，总裁虽是一名alpha，身体状况相比其他同类却要更特殊些。原本腺体激素分泌不平衡的总裁与我结合之后，身体为了更好地适应彼此而自动调节了相应机能，将自己的各项信息素进行了平衡，同时萎缩的生育腔也开始逐步发育。也正因如此，总裁才能够怀上我们的孩子。
“但是，专家们都说……”总裁突然抬起头看着我，一个字一个字缓慢道，“我们这辈子可能就只能有这么一个孩子。”
在怀孕期间，为了给腹中胎儿足够的养分，总裁的身体激素必将持续不断地分泌，这样一来，原先总裁缺失的那些alpha腺体信息素也将在漫长的生育过程里随着体内婴孩的成长而补足，直到生育过后总裁的生殖腔关闭，他身体的各项机能也将恢复常态，届时总裁便会重新成为一个真正的alpha。
总裁说话的表情太认真，语句里又掺杂了太多太多的情感，身为alpha却怀了身孕这件事似乎对他来说根本不是怪事，只因他从来只当自己是我的爱人而非带着属性标签的任何人。
而我呢？
我最喜欢总裁了啊。
“总裁，我现在能下楼跑圈吗？”
总裁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行啊，背着我。”
于是，当天国a院的草坪上出现了一对转圈圈疯玩的伴侣，旁边还站着一位穿着白大褂的黑面医生。
此时，阳光正好，人心亦是暖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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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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