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笔迹。
说不上打哪儿来的闷气悄然现身。
她鼓着脸颊,掏出纸笔。
算完后,梁德旖冲方糖笑,笑得格外傻。
那点儿郁闷,已然消失不见。
方糖捏她脸,“疯了这是?”
梁德旖的笔尖敲了敲本子,“你猜谜底是什么?”
“我给你找密文,你还卖关子?”
方糖两只手都掐上了她的脸颊。
“impostor(冒名顶替者).”
方糖一怔,大笑,“怪不得人人都说解不出来。解出来了,也不敢说啊。”
她迫不及待把谜底告知其他人,美其名曰,分享喜悦。
而梁德旖缓了口气。
她的故事还是最特别的,没有被任何人取替。
说笑完,方糖又看梁德旖,“你是和霍水仙一起去的故宫?”
梁德旖点头。
方糖睁大了眼,冲她比了个拇指。
“例外中的例外。”
提到这里,梁德旖向方糖吐露疑惑:
如果一个从不叫你小名的人,叫了你的小名,且思考你小名是否有含义,这是个什么意思?
这下,方糖连酒都不要喝了。
她扳着梁德旖的脸,左右看,横竖看。
然后一口唇印,盖在了梁德旖的额上。
梁德旖半天没回过神,心道这女人果然醉了。
方糖拉着她的手,“元宝儿,你真是独一份的妙人儿。”
是感慨,也是钦佩的口吻。
方糖要她交代事情经过。
梁德旖装无奈,方糖直接拆穿,“别装了,你都快绷不住了。”
她掩面,“这么明显?”
方糖轻拍她的额头,“还不照实了说?”
她尽心交代,生怕有所遗漏,连霍之冕的语气一并描摹出来。
“他说话时,有别于平常的冷淡。不是冒犯,更多是一种被证明好奇心的充盈。”梁德旖说。
方糖困惑,“一句话而已,你能听出这么多东西?”
梁德旖顿了顿,好像是显露太多了,会不会过分在意了些?
但她不愿承认,嘴硬,“你和我分析客户时,也这样缜密。”
方糖展颜,“怪不得要待客户如初恋,一样一样的。”
梁德旖又提起心来,“可你说,他会不会只是单纯知识面广博,并不是上心?”
“为啥?”方糖问。
她将霍之冕估算故宫取暖费一事讲出,方糖沉吟,“你的怀疑也有道理。”
两人边喝酒,边讨论。
说了好久,依旧没个答案。
即便是方糖,也不了解霍之冕。她给不出足够信息让梁德旖做出判断。
方糖将酒杯按在桌上感慨,“现在暗恋要求好高,都成了客户案例分析了。”
梁德旖捧脸,一双眼水津津的。她用力点头,“但还是不一样。”
方糖扭头看她,“哪儿不一样?你认认真真做背调,做分析,一朝被客户拒绝,会不会难受?”
梁德旖点头。
“那你认真分析霍水仙,努力接近,被拒绝了,会不会难受?”
她点头,忽而摇头,又点头。
被方糖一问,梁德旖也迷惑。
暗恋和拿下客户,竟成了同样的感受。
可明明是不一样的。
他是最特别的人。
梁德旖攥了攥手里的酒杯,“被你一说,我的暗恋显得好平庸啊。”
方糖伸手,点在她微翘的鼻头上,“错了。”
“你暗恋的人,很不一般。”
“那你暗恋的人呢?”梁德旖反问。
方糖侧头倒酒,没有回答。
她脸颊绯红,一如那日,她听到“倪乒乒”三个字。
梁德旖笑,迷惑消失,云销雨霁。
看,什么都可以替代。
他是唯一。
梁德旖伸手,点了点方糖的胳膊,“倪乒乒也去了,你怎么不问?”
“问他又被几个女人要了手机号,还是问他喜欢红唇、大波、浪?”
灯光温柔,衬得方糖的眼神越发清醒。
她似乎早已知晓,又像是混沌未开。
迷蒙间,梁德旖明了。
梁德旖感慨,“又是一个自甘沦陷的人。”
“暗恋,本就是一场自我完成。”方糖道。
*
两人吃饱喝好,离开烧鸟店。
走到楼下,一辆贴镭射膜的lp700-4咆哮而至。
大灯刺眼,梁德旖抬手去挡。
车停好,远光灯还没关,一直照着梁德旖。
是故意的。
方糖平日绵软妥帖,酒精一催,就成了大飒妞儿。
她喊,“嘿,这孙子有点儿意思啊?”
梁德旖轻带了她一把,“天寒地冻的,我们去打车。”
方糖不依,还是被梁德旖拉走。
没走多远,那辆跑车熄了车灯,车主走到梁德旖面前。
凤眼微挑,鼻梁高挺,唇略薄,左耳戴了钻石耳钉。
男人看梁德旖,眼里尽是蔑视。
梁德旖反观,觉得这人有几分眼熟。
男人轻哧一声,歪了下脑袋,转身而去。
“啥玩意儿啊?”方糖在后面骂。
*
梁德旖将方糖送到家。
“你等等,我要表哥送你回去。”方糖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