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王衡将王幽竹托付给耶律平,言未说尽,杀机已现。
王衡立马站起身来,皱紧了眉头,说道“耶律兄弟,快带幽儿走!快!”在外面洗碗的王幽竹被这声音惊吓住了,从外面进来,连忙问道“怎么了?”
王衡侧耳倾听,闻脚力声渐至,轻声说道“你们都别出声,我出去看看。”说着一个箭步出了门,双袖一合,将竹屋房门关上了。
王幽竹看到这情形,有些害怕,紧张地说道“怎么回事呢?刚才我听到了一阵很诡异的声音。”
耶律平紧拉着王幽竹,低声说道“先别说话。”然后挨着门缝边,看着外面的情形。
王衡站在竹屋前,朗声道“可以现身了吧。”
突然,那阵诡异的笑哭声席卷而至,只见林子中滑过两道黑影。他们穿梭于众多树林之间,速度极快,转瞬间落地。就在片刻之间,数十串人影紧跟着落下,分别落在不同的位置,似乎已经将王衡包围其中了。
那哭笑二人落下,只见是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男的形体瘦小,一身黑色长衣,不住的哈哈大笑着。女的体态微胖,身材矮小,身上穿的是青衣纱裙,她不住的用帕拭泪,嘴里“呜呜”的哭泣着,带着几分“凄凉”。
只听那男的笑道“凌袖宫主,好久不见了。”那女的跟着哭泣道“你知道我们这十余年来找你找的好辛苦吗?走遍了大江南北,不知道磨破了多少双鞋了,没想到你却在这里享福了,伤心死了。”
王衡脸上肌肉抽动,勉强回笑道“我这把老骨头了,不该享清福了吗?”
那男的捻着髯须,笑道“当然应该了啊。老朋友,你可一点没变啊,哈哈哈……”
王衡冷笑道“朋友?你们还不够格吧!”
那女的止住了哭泣,拖长了声音说道“想来我们也算你的半个属下了,的确算不上朋友!嘿嘿,只是……如今我等奉万教主之命,王衡听令!”
王衡脸色骤变,怒斥道“我从来只听沈教主之命,你们二人休想屈就与我。”
那男的笑道“王宫主,你这又是何苦呢,也别为难我们。我等身为左右二使,也只是奉命行事。”
“左右二使?”王衡冷笑道“原来你们二人已经升迁了!”
那女的哭泣道“王宫主,教主说了,如果你肯回去,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凌袖宫还是由你来掌管。”
那哭笑二人原本是毒教分下各坛的首领,因为拥护新教主有功,被封为左右二使。男的叫祝孔,女的叫乌凤。
王衡说道“跟你们教主说,多谢他老人家抬爱,只是我王衡年老体弱了,不能再胜任神教职位了。”
乌凤哭泣着继续道“教主说了,你不出任凌袖宫主一职也可以。只是本教的至上典籍《寒毒诀》还请王宫主交还总坛。”
王衡冷冷地回道“什么《寒毒诀》,王某没有!”
祝孔一阵大笑,说道“王宫主,你真幽默,到这个时候了,还跟我们较着劲呢?”
乌凤哭泣着说道“我们二人大老远的过来,你这不是在寒碜我们吗?”说话间已经按捺手中的兵刃了。
王衡缓和了语气,说道“说多少次也是一样,《寒毒诀》是被沈教主烧了的,我这里并没有。”
祝孔变了脸色,却仍旧咧嘴笑道“王宫主,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吧,沈教主那么在乎宝典,又怎么会自己烧了呢。”
王衡见此二人不会相信,想想十多年了,都从未放弃过,自己此刻只言片语也很难让他们相信,只得拂袖怒道“你们爱信不信!”
祝孔和乌凤互相对望了一眼,说道“王宫主,你要是不肯交出来,我们可不客气了。”
说着间,祝孔“哈哈哈”大笑起来,乌凤则是大哭,声音十分的尖锐,如此笑、哭声极为的怪异。
躲在竹屋中的王幽竹被这股声音压抑的心烦意乱,忍不住用双手将耳朵堵上。耶律平心道“这二人的内力恐怕已在王衡之上了。周围又有数十个高手,这情况恐怕大大的不利。”
王衡暗做应付,只等他们出手。突然,祝孔将手一招,周围的数十毒教高手齐攻向王衡。乌凤也疾奔过去,一张铁爪扑向王衡,紧接着祝孔双掌拍出,径取于他。
那祝孔左右开掌,变化速度极快。王衡和他数次交锋,险些中招。几个回合下来,周围地上尘埃四起。
王衡虽然看似普通,武功却很是高强,与祝孔拆了数十招,未有落败,反而能游刃有余的对付旁人。
乌凤铁爪勾出,哭泣道“王宫主,你的功夫怎么一点都没有进步,难道是老了不成?”
王衡并不理会,出手交替之间,被乌凤给缠着。那祝孔双掌齐出,在数招之间,王衡几处防御被打开了,连处下风。
王衡飞身而起,右腿劈向祝孔,但见祝孔身体前倾,双掌朝上挡住了王衡的脚,乌凤铁爪划出,将王衡的腿“咔嚓”给劈断了。
王衡一声惨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脸苍白的王衡按住右腿,已然少了一截。鲜血直流的他,被这阵疼痛压得无法动弹了。
乌凤哭泣道“王宫主,你若将《寒毒诀》交出来,又何必受这苦呢?”祝孔哈哈大笑起来,一招点穴功夫给王衡止住血,以免他很快死掉了。
“爹爹,”王幽竹见王衡受伤,不顾一切地奔了出去。耶律平没有拉住她,只好跟着出去。
王幽竹出来时,那祝孔已了然几分,笑道“原来王宫主在这里享尽了天伦之乐啊。没想到小丫头已经出落地这般精致了。王宫主这回可要交出《寒毒诀》了吧。”说着便要上前去擒了王幽竹,以作要挟之用。
忽的听到一声大喝“走开!”只见耶律平一掌“擒龙回首”使出,一时间犹如一条狂龙般呼啸着狂奔过去。
祝孔大惊,连忙运力护体。待触及到耶律平的掌锋时,他内府一震,顿时胸口窒闷,气血不畅,身子被这股强力震退了几步。
祝孔心下骇然道“这人是谁?好深厚的内力!”
王幽竹扶住王衡,连忙用衣襟给他包住断腿的口子。
祝孔见耶律平的出现,惊叹对方内力深厚,不敢有所变动,只问道“阁下是什么人?”
耶律平冷冷说道“你没必要知道,识相的就赶紧离开!”
祝孔有些惊讶,不敢靠前,同时也令属下们都原地不动,唯恐有变。他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是我教中的事,阁下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耶律平喝道“废话!赶紧滚出这里!”
那祝孔被震慑住了,凭借刚才对方的掌力,武功定然深不可测,当下只得僵持。那乌凤在耶律平和祝孔对话期间,悄悄地逼近王幽竹,以便擒了她做为要挟。
耶律平见状,拔出紫星剑,用尽力气一挥,一股很强的剑气飞出,扑向乌凤。乌凤大惊之下,忙欲转身,却不想剑气划过,将乌凤的左肩削去,鲜血淋漓。
乌凤惊魂未定,如此一招,就险些丧命,刚落下脚步,颤巍巍地说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祝孔见乌凤受伤,连忙召集属下合拢在一起,防止耶律平再次出手。他扶着乌凤,暂避锋芒,一道先行离去了,其余教徒也紧跟着离开了。
耶律平使出那一剑后,已经是全身痉挛,强撑不久后就瘫软在地了。原来刚开始耶律平那一掌打出,就已经触发了旧伤,只是一直强忍着,刚才为了救王幽竹,又舍尽气力,身子再也支撑不住了。
王幽竹见耶律平倒下,连忙奔过来“耶律大哥,耶律大哥……”她已经是不知所措了,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脸色如黄土一般,甚是害怕。
良久,王幽竹才将他们二人一个个的扶进了屋里去。
王衡的腿被祝孔点了穴,血已经止住了,强忍着疼痛,对耶律平说道“刚才谢谢你!只是,你现在旧伤复发了……”
耶律平暗自运气,却气流不畅,但还是强撑着说道“我没事,我还有力气。”
王衡苦笑道“我不行了。他们只是暂且离开了,我想晚上他们一定还会再来的,所以你们一定要趁早离开。”
耶律平说道“那我们一起走吧。”
王衡摇摇头,说道“我是走不了了。刚才中了那毒掌……”说着掀开衣襟来,只见胸口处有一血红的掌印。王衡说道“这毒掌是无法可救的。耶律兄弟,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之前的请求。”
耶律平看着满身是伤的王衡,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
王幽竹在一旁已经哭成泪人儿了,结着舌说道“你们答应什么……”
王衡拉着王幽竹的手说道“幽儿,为父这辈子对不起你,让你跟着为父在这山中吃苦受罪。以后你一个人要懂得照顾自己,好好地生活……”
王幽竹看着王衡伤势很重,哭泣着说道“爹爹您这是在跟女儿告别吗?您不能离开女儿,女儿就您一个亲人了,不要说那样的话。”
王衡喘了口气,随后带着父亲威严的语气说道“时间不多了。幽儿,你听着,你现在带着耶律兄弟从后面的山谷中出去。”
王幽竹惊道“那爹爹您呢?”
王衡咬着嘴唇,疼痛的惨白了脸说道“我还不能走,更何况我也走不了。你快带着耶律兄弟走吧。”说话间眼角泪水淌落,微微闭上了双眼。
王幽竹哭道“我怎么可以丢下爹爹,一个人走了。”
王衡听着,心里暖暖的,睁开流泪的双眼,轻拭掉王幽竹的泪水,说道“我已经是命不久了,你就快走吧,不然没时间了。”
王幽竹扑在父亲的怀中,说道“我要带着爹爹您一起走,你们两个人我都可以扶走的。”
王衡提起气来,喝道“我是走不了了。难道你要我们都死在这里吗?”说着,又缓和了神情,叮咛道“幽儿,父亲以前跟你说的话你都记得吗如果让这位耶律公子和我们一起死在这里,你会安心吗?”
王幽竹看看耶律平,又看看父亲,只觉得心里难受极了。王衡见女儿犹豫不决,心道为父又何尝舍得你。只是……只是为父不死,恐你一生都难安……容不得心里多想,他怒道“幽儿,你若是不听为父的话,我立刻死在你的面前。”说着伸头靠着墙壁,示意要撞墙而去。
王幽竹吓了一跳,连忙说道“爹爹不要,不要。”王衡含泪说道“那就快带着耶律兄弟走……走啊!”
王幽竹很无奈,心里也很害怕,眼下只得扶起耶律平,朝父亲深情的望了一眼,心里想等把耶律平扶出去了,再来接父亲出去……
耶律平朝王衡拜了拜,说道“前辈……我答应了您的事,您放心吧。”
王衡含着泪,摆摆手说道“走吧,走吧!”
王幽竹一边哭泣,一边扶着耶律平往后山去了。
王幽竹心里特别的伤心,流着泪,扶着受伤的耶律平快步往外走,只盼着有时间回去接父亲……
在这竹屋的后侧有一条隐秘小道,这条道路十分狭窄,周围被茂密的植被遮挡,不仔细查找,是很难发现的。当初王衡隐居在此,就是为了怕有那么一天,所以凿就了此条小道,作为逃生之用。
小道被植被覆盖着,走起来特别地不便,只能慢慢地往外挪。走了很久,他们才出了山谷。此时,王幽竹和耶律平的身上被这些植被刮伤无数,忍着疼痛,二人艰难地到了山头一块空地上,回头遥看竹屋时,却见山谷那边已经是火光腾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