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占了那么大便宜,一晚上的美梦都能让他笑醒了。
郑西洲扬手,示意她靠近一点。
姜萱疑惑凑近,男人猛地揪住她耳朵,声音低不可闻。
大小姐,你不知道你的睡姿有多差?一晚上被你踹醒了至少八次,早上不到五点我就一个人回柴房睡了。
姜萱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又没求着你和我一块睡,你别过来不就行了?
想得美呢!郑西洲拍她脑袋,去,等你洗了脸再来叫我,再睡两分钟。
姜萱端着刷牙缸,哼哼唧唧出了柴房。
洗了脸,抹上香香的雪花膏,姜萱这才彻底清醒,见郑西洲还是不肯醒,也没再喊他,转身去淘米,拿菜刀切着红薯丁,动作慢悠悠的。
没多久,杨婶那边的野菜团子已经蒸好出锅了。
田寡妇和孙干事两家也开始吃饭。
杨婶坐到饭桌前,扭头看见姜萱还在磨磨蹭蹭的模样,皱眉道:小姜啊,怎么还不快点做饭?待会就要去上班了啊。
姜萱不着急,没事,郑西洲同志还没醒呢!
谁说我没醒的?
郑西洲伸着懒腰出来,从柴房捡了几根柴禾,又拿着火钳夹了一块完整的蜂窝煤。
他示意道:杨婶,我换一个煤球啊。
你们两个,以后还要过日子呢,天天懒得烧火
杨婶嘴里数落着,站起身,帮忙从自家灶膛里夹出一块烧得火红的煤球,当即和郑西洲换了。
郑西洲蹲在灶台前生火,姜萱搬着小凳子坐在一边。
早上吃最简单的稀粥,玉米饼也是现成的,只要蒸十分钟就能出锅,最后还有一碟酸脆可口的萝卜泡菜。
两人坐在房间里吃着饭。
外面忽然传来二蛋的哭嚎声和田寡妇的叫骂声。
姜萱头也不抬,肯定是二蛋忍不住偷吃东西了!
田寡妇的粮票被二蛋偷了不少,就为了去换冰棍吃,害得一大家子这个月都要饿肚子。
天天勒紧裤腰带,连扎嘴的糠菜团子都要省着吃呢。
二蛋哭得越来越大声。
面对熊孩子惨遭毒打的凄厉哭声,姜萱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懒得出去看热闹。
郑西洲不一样,第一时间冲出门,端着饭碗坐在门槛前,默默瞅着那边鸡飞狗跳。
田寡妇拎起火钳,狠狠揍着二蛋屁股。
让你抢着吃,让你抢,俺给大蛋留的菜团子,谁让你吃的!今天没你的饭!
二蛋躺地上打滚,我要吃!我就要吃!
田寡妇气得发抖,全然没了往日宠溺男娃的姿态,拿着火钳往死了去揍。
二蛋也不傻,一边扯着嗓子使劲嚎,一边抹着鼻涕急忙往桌底躲。
这边闹腾不休,而那一边,大蛋躲在灶台后面匆忙嚼着仅剩的半块菜团子,旁边的小丫头饿得面容枯白,只能拿着马勺拼命灌凉水。
杨婶看不下去,招睇她妈,你先别打了,好歹给孩子弄点吃的,我看招睇饿得都要站不稳了。
田寡妇冷笑,你要是肯给俺借两斤粮票,招睇至于饿肚子吗?
这话说的腻恶心人了。
都是左右邻居,若是哪家的粮食不够吃了,邻居一般都会借两斤粮票给应应急。
毕竟下个月的粮票发放下来,还回去也不难。
可惜田寡妇不干人事,以前和杨婶借了两次粮票,两次都没还,追着要也不肯给,咬死了以后再还。
杨婶吃了哑巴亏,再不肯给她借粮票了。
起初郑西洲住进大杂院的时候,田寡妇也打着借粮票的主意,没想到直接踢到了一块铁板。
郑西洲油盐不进,堪称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揪着偷饼的大蛋二蛋,揍得两个熊孩子哭天喊娘,见了他犹如老鼠见了猫。
从那以后,田寡妇再不敢和郑西洲套近乎,更不用说提出借粮票这种事情了。
大清早闹了这一出。
二蛋一直哭哭啼啼,姜萱听得烦躁,吃完饭,抱着俄语课本和笔记,拎着军绿色挎包,火急火燎跑去邮局上班。
郑西洲喊住她,喂,这瓶桂花油是你买的?
什么桂花油?姜萱茫然。
只见崭新的牛皮纸袋里,最底部躺着一瓶极其眼熟的白色小瓷瓶。
姜萱:
差点忘了,这个牛皮纸袋就是徐长安送过来的。
姜萱很头疼,拿起冰冰凉凉的小瓷瓶,应该是徐公安忘了拿回去,昨天我都没注意里面还有这个呢。
郑西洲:是吗?
姜萱莫名心虚:肯定是他忘记了,我给他还回去。
姜萱说完就走,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滋味。
站住!郑西洲揪住她后领,冷声道,给我,我帮你还。
不用了吧,姜萱讪笑,我在邮局有个工友,正好是徐长安的亲妹妹,顺手让她转交就行了。
那还挺巧的?郑西洲皮笑肉不笑。
姜萱一阵头大,急忙道:我走了啊,都快八点了,上班要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