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掘坟寻妖(2)
我嘴上絮絮叨叨,心里头却在琢磨该如何措辞方才能彰显九重天的威严,怎么说才显得忒有气势。
那厢鬼 魂兄台已嘻嘻哈哈拍胸狂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柄,边笑边伸出裹着黑气的手来指我,用一种十分悲愤的调子道:“你要杀我你居然要杀我……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你我竟走到今日……果然是天意弄人,世事无常啊……!”
他每一字每一句我都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通篇下来就令人蒙头转向找不到北了。咳了一声,汗颜道:“额,兄台请赎小可才疏学浅,不明你话中玄机,可否再重述一遍,说得通俗一些”
“行,那我换个说法。”他似乎发出一声冷笑:“适才这姓陈的说的不错,你们九重天上的神官,自以为廉洁奉公顺应天命,一派高高在上,其实也不过只能愚弄一下那些无知的凡人。不过可惜,众生平等,你们也未必便高人一等。你们那一套规矩,我素常是不屑的。千峦桑宸我不放在眼里,敢擒敢拿,而你岁神大人……我也同样没放在眼里!”
话音未落,霎时就觉劲风扑面,阴冷的寒气顷刻间袭遍全身,我因心不在焉,且他前几句尚自说得心平气和,虽然撕破脸是在所难免的,但他字里行间却没半分要大动干戈的意思,先入为主的给我一种秉性还是比较温顺和蔼的错觉,遂防备也就松懈了,谁知他乍起出手,竟攻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强敌在伺时,最忌讳的便是神游天外。有时敌我双方分明实力悬殊,难免轻敌,一个大意往往被便给敌人见缝插针钻了空子,以致最后一败涂地。只见眼前黑雾一涨,越涨个头越大,原本人形的模样也越涨越走形,最后涨得完全没了人形,变成一个不知是什么形状的东西,砰得一声宛如晴天霹雳般炸裂开了,浓雾铺天盖地卷了过来,眼前顿时一片黑云惨淡。
其实适才也不比而今亮堂,但好歹开了法眼仍能视物,现在这些黑雾乃妖法所化,非同一般,能遮法眼,是那东西专门拿来给自己打掩护的。我竭力睁大双目,却也只看得到漫天的乌烟瘴气。
那东西出这片阴风黑雾便没了动静,也没趁机突袭,竟连妖气也霎时淡了许多,应当是见目前时运不济,慌忙中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溜得悄无声息干干净净,倒是迅捷。
可我却十分不解,这妖物既有给人洗脑洞察人心的本事,智力应当颇有造诣,不至于尚未动手便夹着尾巴溜之大吉。换位思考,我若是他,事发突然面临此情此景,乘我疏忽之际出其不意攻我不备,再风驰电掣的补上一记重手,要拿我也非难事。以他表现出来的才能,定能想到这一层,却非但没这么做,首先选择溜之大吉,未免愚钝。他分明晓得除了我以外,这一趟我并非单枪匹马,凤来镇上另有两位神官同我一道,既是冲他而来,必定一同前来,如此贸然出去,万一那两位就守在外头,要来个瓮中捉鳖,正撞上怎么办?况且事实就是这样。
更有一点,先前我便忧心,这玩意走投无路被逼急了来个狗急跳墙,以这凡人的性命要挟,此种办法非常保险,非常稳妥,委实是条妙计,他却并未这般作为,真是愚不可及,白白错失大好良机。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玩意今日的表现处处透着古怪,分明有力一战,他却只想着逃跑,仿似专门只为躲我一般,令人费解。
不过,费解了片刻我便想开了,甭管他缘何如此,反正正中我的下怀,当然求之不得。这姓陈的没事了,我也该离开他的神识。
甫一出去,便听一阵乒乒乓乓,我耳朵一震,被眼前的景致吓到了,大喝:“北斗兔儿,拖他出去打,别拆了人家的房子……”我这边话还没有说完,那边北斗已迅捷无论地往那人形黑雾背脊上狠狠拍了一掌,那鬼魂足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听到我的喝斥,北斗兔儿大喜。那鬼魂好容易稳了身形,也瞥了我一眼,不待他们俩拖,已自个儿穿过木墙出去了。
我祭出剑来:“别让他跑了,追!”
当然,我是多此一言了,不消说也是要追的。然出了茅屋,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但见屋外周遭以同那姓陈的梦境一般,死气沉沉,无月无星,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那鬼魂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目瞪口呆。我们出屋虽较那鬼魂为晚,却只是几乎能够忽略不计的须臾,他没理由顷刻间瞬行千里,他修为并未抵达那个境界。
眼下大路朝天,我三个却不知该往哪里追。兔儿愕然片刻,分析道:“会不会是因为那鬼魂浑身乌漆嘛黑,极易同黑夜融为一体,所以才找不到了?说不定他眼下就在附近哪个犄角旮旯藏着!”
我摸着下巴摇头:“浸过我精血的灵石就在这里,他根本无处可藏,可眼下连丝毫妖气都没有,应该是走远了……不对!”
听出我语气放重,北斗激动问候:“什么不对,哪里不对”
“回屋!”无暇同他们解释,我率先转身冲进茅屋,直奔里间。后头北斗兔儿互觑一眼,大约都觉莫名其妙,但还是紧随其后跟了进来。
榻上万籁俱寂,那鬼魂分明已经离去,可那姓陈的仍是喘息微弱,仿似风烛残年的老妪正在苟延残喘,听得人情不自禁心生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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