彬怡觉得气氛尴尬,说:“你这次竟然没有拿杯子出来顺便接水?”
我笑了笑说:“我忘记了。”
“你说些话呀,这样好尴尬。”
“我不知道说什么。”
彬怡低着头走路,两只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
“那我说吧。”
我静静地听着。
蒙蒙细雨,沙沙地下,像一根根透明的银针,从天上掉下来。
“昨天我不是去食堂吃饭吗,到那里的时候,队伍已经排的很长了。我排的队伍隔一队那支,李浩洁也排着。他当时就对着我喊了一句‘林彬怡,你妈死了’。我当时心情就非常的差,后来给他发微信说,要开玩笑骂我可以,但是我不喜欢这样的玩笑。然后今天他都没有和我说话。”她和我对视一眼,噗嗤就笑起来。彬怡总是这样的。
她是对自己的言行有些不确定正确与否,所以有些忐忑:“你觉得我这样做的对吗?”
我点点头,说:“我觉得挺好的。当然,你也知道浩洁只是开玩笑。现在骂人都会扯上家人,这很很普遍,更何况他是开玩笑。但是要看听的人是谁。我也不喜欢别人把妈带出来骂。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的,我真的挺欣赏你的。”
“真的啊?”她有些喜出望外,“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太冲动了。”
“不会啊,我真的觉得这样挺好的。我觉得你其实整个人都挺好的,比如你的审美,我就很欣赏。”
“为什么这么说?”
“我看你平时的穿搭和朋友圈的照片都挺好看的,是我们班女生中拍得挺好的一个。我刷朋友圈的时候经常有这样的感觉。”
她嗤了一声,说:“你这样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你每次都这么夸我。”
碧莲的夜晚很宁静,没有过多的霓虹和喧闹的人群。大团大团带着寒意的水汽弥漫开来。
晚自习。
我揉揉眼睛,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儿困了。旁边同学之间的对话也渐渐听不清楚,意识朝着混沌的梦魇慢慢地滑去。
模糊中感觉锐炅靠过来,低声问:“宇欧,你觉得这件衣服好不好看?”
鼻子里是他靠近时身上传来的一股香水的味道。
上眼皮重重的搭在下眼皮上,我恨不得用一根竹杆把它撑起来。我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他的手机,是一件粉色的羽绒服。
“你觉得粉色好,还是黄色的好?”
我点了点头,说了句:“粉色的。”
不轻不重的。
那股香水味淡了一些,“那我就买粉色的。”
前排,伟浩枕在自己的手臂上,一动不动,仿若睡着了。
斌浩在整理教案,时不时瞥他一眼,嘴角有笑意,兜不住似的。他终于起来拍拍伟浩:“玩手机就玩手机,装什么睡觉?”
头顶的日光灯发出白色的模糊的光。窗外的颜色里,高大的香樟树只剩朦胧的朦胧的树影,以及浓郁的香味。
我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