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休闹!羽麟还在……”蔚璃转头看,羽麟早已入了梅影深处。
玉恒又紧了紧手臂,与她眉眼迫近,腾出一只手拂她面颊,软语轻询,“我只是想问问璃儿——恒若以天下为聘,璃儿可否以三军陪嫁?”
蔚璃挣了几下,显然徒劳,只能定目看他,“殿下这话是否问错了人?我已是庶民之身……”
“璃儿不必谦辞!你乃东越三军之魂,三军惟望你而动……”
“殿下高看蔚璃了!我只不过是……”
“我是当真的!”玉恒眸色明亮,有她不曾见过的清澈澄明,“璃儿,此去前途漫漫,我愿与璃儿剖腹倾心,可否求璃儿专心一意?”
蔚璃愕然,难得他这般赤诚相许,“所以,殿下是想收东越兵权?还是……想收天下兵权?”
“我是想这天下——再无乱臣,再无杀伐,再无战祸。璃儿可愿助我?”玉恒切切问说。
“所以……殿下是想收四境兵权?”蔚璃举目明朗,仍旧执着于心中疑问。
玉恒微笑,知她固执,只好直言,“是——。璃儿可愿助我?”
蔚璃惊诧,既惊他坦诚,又惊他远志。所以——四境兵权要收归天子?那么四境封王又该如何处置?削藩?似曾相识的两个字!倒似哪里听过……
“璃儿?!”玉恒如今最怕她这样心思游离,不知所往!
“云疏……可否……容我想想?”蔚璃心思茫然,当真不知前途如何。
“好!只是璃儿……再不可弃我!”他这话既是央求,又是挟制。不过想想她仍旧唤他云疏,倒底还是念着旧日情份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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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出宫门,入长街,直奔南边城门。这一回并非宽车厚裘,而是一辆简朴至极的单骑马车,他三人坐在其中稍显拥挤,车外也只带了元鹤一人,既是御手,又是侍卫。
一路上,蔚璃心有忧思,懒怠多言,只是倚进角落,掀起窗帘一角,闲看着车外景致。许是酷寒时节,帝都的街道上寂静冷清,鲜见行人。偶尔见几处开门的酒家商行,也是宾客寥寥,门庭冷落。车马过街,蔚璃微有讶疑——此身是在繁华帝都?怎倒似入了一座萧索旧城!
玉恒与羽麟也并无话讲,偶然几句闲谈,也只是议一议今冬雪重,节气寒冷。玉恒知道自己的操之过急又惹她忧心,心中思虑着该如何补救。羽麟猜度着今日出城可也未必是去赏看梅花,疑心这位太子是否又要大开杀戒!
如今有愈来愈多的事讳莫如深,蔚璃懒怠问,羽麟不敢言,玉恒也心意疲倦无意与他二人相告,于是三个人闷坐车中,听着车轮滚滚,不知不觉间已出了城门。
城外还有外郭,此地是耕夫走卒、小贩流民的栖居之地。蔚璃挑帘看去,散落在道路旁边的稀疏几处茅屋草舍,俨然比不得城内官豪之家的阔气楼宇,那断墙破篱,在寒风中已是摇摇欲倾。只是此地也同样人迹罕见,萧索一片。倒是果然见得几株红梅,零落在远处土丘之上。
只为这一点梅影稀疏,可也值得驱车远行?蔚璃又起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