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不可……”
苓儿踌躇着上前来,解开了夜玄的黑衣长衣,露出里面白色里衫。这时蔚璃拾起身旁的酒杯,猛然摔在地上,白瓷迸裂,碎做一片片锋利的瓷片。蔚璃伸出食指,就着瓷片割下一道血口。吓得苓儿顿时惊叫,“好公主!你这是要害死奴婢啊!”
“住口!”蔚璃沉声喝斥,“唤那两人过来!送玄公子出宫!”一面说一面在夜玄胸口写下八个血字——今夜出城,即刻撤军。又取腰上的本来是自己备用的东宫令牌系于夜玄颈下。
那两名侍从颤巍巍上前,实不知今日差事倒底是送酒,送人,还是送命?!
“你二人将他送出宣颐门,门外有车恭候,将他平安送上车子,便可回来领赏!”蔚璃吩咐。
“这……这怎么可能?……这……”一个侍从手指悄悄指了指墙上,“没人能走出宣颐门!”
蔚璃举头再望,忽又弯腰拾了一块瓷片在手,进一步立于复道中线,仰头向上颂喝,“墙上将士听着!我东越蔚璃来此是为夜玄公子践行!只要夜玄公子能平安出宫,我蔚璃自当折身向回,自此幽居深宫,绝不再近宫门一步!可若是谁人敢伤夜玄公子一丝一毫!”她说时高举手中瓷片,“我则以此利器自割经脉,以红毯血路送夜玄公子归去!待我魂魄归来,再诛杀尔等!墙上可听得明白!?”
元鹤隐身在高墙之后,听见蔚璃喊话又惊又气——这女子果然是任性固执!还不识好歹!
有侍卫长过来请示,“那么是杀,还是不杀?”
不杀,后患无穷!杀了,她若当真以红毯血路祭他魂魄,那这一众将士也都要跟着陪葬!元鹤暗自思量着,又极其不甘地悄悄向下张望,果然见那女子一身孤傲立于复道中央,手持利器横于颈上。
该死!又是苓儿愚蠢!备给女君的酒竟让夜玄喝了!让他白捡了一条性命!
“末将倒是可以一箭制住那女子。只须一点点轻伤,保证她动弹不得!”那侍卫长试图立功。
元鹤横他一眼,“先摸摸你自己长了几颗脑袋!再数数你家里有几口性命!看抵不抵得过那女子的一点点轻伤!”忿忿骂完,又无奈令道,“收兵罢!殿下旨意——不可在她面前杀人!”
这女子若闹起来,那是真能颠覆天下!只今晚还不知怎样闹呢!可愁殿下该往哪里躲去!?元鹤传罢军令,提着剑怏怏地下了宫墙。
蔚璃望着两名侍从搀架着夜玄愈去愈远,慢慢靠近宣颐门了,而墙上的弓弩也渐次撤去,寒光隐没,只留下墙头几处残雪。天色也已经昏暗下来,云层堆积,不见一丝月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