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鹤在旁瞭观战局,见此情形顿时大惊,疾呼一声,“越兵射杀太子!东越反了!”他本是紧张过度,又因着怀里揣着越安君“伐玉室”的书信之故,慌乱一喊,未想更添混乱。
东越将士都不免嘀咕——竟然说我们反了!那是要真的反了才不冤枉!于是瞬时间又有数只冷箭直扑玉恒。
蔚璃吓得惊叫,扑身拦向玉恒身前。玉恒本就受冷箭袭扰,又见她踉跄着扑来,那满身是雪,满目惊惶,看得他又惊又怜,忙迎上前先将她搀入怀里,又挥剑拨开险就落在她背上的数只冷箭。正是如此空档,青袖忽地一剑横扫,划进他侧颈。
玉恒搀抱着摇摇欲坠的蔚璃,躲闪未及,剑光扫进左臂,顿时一道血口狰狞于白衣之上。青袖不舍,仍奋力再攻。玉恒不由怒极,扬手推开蔚璃,喝一声“青濯,接住!”,转手
一道剑光宛若天闪裂空,瞬间刺向青袖当怀。
青袖愕然,只那剑气便也震得她四体发麻,腾身躲闪间又跌落手中长剑,但见寒光刺目,直入胸怀!想来又是穿心剧痛!她何等不甘!不畏死!不畏痛!只畏天理不公!她眼睁睁看着,看苍天再弃青门!却忽见一道身影遁入,拦在当前,挡了剑光,挡住了那穿心剧痛!
玉恒长剑直贯萧雪当胸,剑尖透出后背,血流如注!萧雪倾身倒下,青袖大惊,急扑上前,张双臂抱住他身子,跌扑在地,放声大哭,“萧雪!萧雪!……”
玉恒也惊骇非常,拎剑怔怔立于原地,幽幽念道,“萧雪……你又何苦……”
正这时又听青濯大喊,“公主姐姐!公主姐姐!公主姐姐晕倒了!快传军医!……”
玉恒警醒,急忙上前抱回蔚璃,诊脉试息,原是将将恢复的这点气力已然耗尽,加之惊悲过度、心力不撑便晕了过去。
另一边,萧雪也是奄奄一息,还在切切念着,“臣请……殿下……恕过袖儿……死罪,臣追随殿下多年……惟此一求……”
青袖伏在萧雪身上哭断肝肠——造化弄人,欺我太甚!此生又有甚可恋!她瞄一眼身旁长剑,若死在当年,倒也免生这许多恨事!何不去见爹娘,何不去见兄长,与他们问问当年,倒底谁人忠良谁人诡诈!想着回手拾起宝剑,正待刎颈自戕,却被萧雪一把抓住剑锋,戚戚唤道,“袖儿……何忍……弃我?”
玉恒抱了蔚璃起身,回头再望一眼满庭铠甲,又觑过萧雪青袖,又凝视青濯良久,终叹息一声缓言念道,“青袖意图刺杀东宫……虽为私仇,然意在欺君,罪无可恕。着令三日内往廷尉府自首,则死罪可免,若有逃逸或再犯,则以谋反论处,诛杀九族!东越在京将士即日起撤离帝都,驻扎百里之外,非召不得入城!”说时又格外看一眼青濯,简言嘱告,“东越安,则女君安!东越乱,则女君殇!尔等可知?”
向外去时,大雪已驻,西方透白,幽暗黄昏里又得一丝余晖,或许轮到明日就会是艳阳天罢!伊人还会醒来,旧事已经释然,旧人也得宽恕,他能为她做得尽都做了,她再醒来,怨恨也该消了罢?可否此去余生,彼此能专心一意,共筑来日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