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至中天,月色明朗,北风入怀,风意凛冽。
只是此样明月,非是与她初识于深宫之明月,此样清风,也非是与她执手入良夜之清风。
今夜月华必见血光,今夜清风必闻腥雨!
他一片白衣似云,飞檐踏瓦,掠过重重殿宇,如过千山万水,心焦如何还未能奔至她身边!一心祈盼是她又耍诡计!凭她聪慧该不会轻易入人网罗!盼望着是她又生顽劣,定要吓到他魂飞魄散她才得意!此样女子……从来都是养来熬心耗神,以修品行的!
霜华宫高墙之内,忽然一只白影遁入,四面侍卫又惊又疑,正待拔剑,忽闻有人高啸一声,“太子殿下!”原是萧雪也闻讯赶来,提剑护向玉恒身旁。
玉恒看也不曾看他,或是说根本就无视四围所有,包括还在伏地大哭的元鹤,还有被金甲侍卫搀来的几名御医,满庭院惶恐不安的莫家士卒……他大步直入宫门,纵身跃下台阶,又回头扫了眼台阶上点点血迹,心中忿疑:他们竟敢动武?
转身奔入深宫寝殿,面前所见,惊得他脚下又是一滞!但见那女子横躺冰榻,头上一块血痕,膝上半裙血迹,而再往近处查看,那面色惨白如纸,俨然已没了生息!转目冰榻下,蜷缩着同样了无生机的宫女苓儿,倒是未见血迹染身。
是中毒!玉恒揣测,上前诊她脉息,腕上,颈上,鼻下,胸前……都已是了无气息。
正这时,元鹤与萧雪都提剑赶来,二人不敢声言先已跪了下去,元鹤仍止不住的呜咽抽泣,萧雪自愧自责,“是臣疏忽!臣未知长公主伤得这样重……以为只不过是跌了一跤……”
玉恒冷漠不置一言,合着狐裘抱起蔚璃,却如揽轻羽入怀,令他心下又是一沉,泪湿眼眶,何忍欺她至此!何忍弃她在此!都是自己无能!护不住一个女子又治得甚么天下!
大步要去,萧雪却拦住了去路,“殿下!明朝之计岂可毁于今晚?殿下若是这样堂而皇之……”
“让开!”玉恒喝斥一声,绕开他牵绊,径自去了。
出了宫门,同样是飞檐入瓦,御风而去,留下身后满院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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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宫里,终于架起了铜炉,生起了火炭,内殿寝榻上更是狐裘满床,锦被淹席。又有宫娥在室内备置了浴盆,有女医匆匆拣选温血暖肌的药草,预备烹煮浴汤。玉恒亲自为那并无生息的女子宽衣解带,抱她浸泡药汤,照看多时,见并无起色,便又抱回床上,行银针砭石之疗。
他时时探她脉息,恍恍乎总觉似有似无,也不知是自己精力不济,还是她有意与他嬉闹!都是素年来医救她的法子,每每她淘气闯祸,落下病疾,他都能用这疗法将她医好!如何这一回就是不行!
他又令女医诊脉,几个女医轮番按过蔚璃脉门,都是黯然摇头,一个个泪打衣襟。有人大胆劝告,“殿下收手罢!女君命已归天!根本就是药砭无用!请殿下节哀!”
玉恒忿然,怒斥众人,“都是无用之辈!休要胡言!”于是又喝令熬煮汤药,又以各种雪莲膏、玉露丸等解毒之药先行喂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