苓儿还在返回霜华宫的路上,这一回既未有殿下的赏赐馈赠之礼,也没有半片书信,反是指令她以后不必频频奏报女君消息了!这分明是“渐行渐远渐无书”吗?!
她心焦切切,又不想回去惹女君心忧,惟有在路上悄悄抹泪——可怜了那么好的人就这样被丢弃在冷宫里!若再无人问津总有一天要被冻死在里面!女主人倒底做错了甚么要招主上这样狠心虐待!起初不都是好好的嘛?他疼她疼到心坎里!宠她宠到天上去!怎么就……真的是君恩不长久吗……
她胡思乱想,走走停停。身后跟着元鹤指给她的两名护卫金甲。此事同样惹她忧心:如今连元鹤萧雪也都从霜华宫的事务上调开了,只留几个金甲侍卫勉强应岗,是真要弃了女君吗?
她手提脚灯,路过一处亭廊,看见一丛丛火红蹿在墙角,甚是稀奇,不觉移步上前,伸手抚过那片红影,原是寒秋绽放的花朵啊!花瓣重叠,花蕊缠绵,这花开得可真是娇艳而热烈啊!
随行侍卫在身后催促着,苓儿不舍花娇便随手折了几束捧在怀里,想着这样美丽的花儿总会哄女君开怀罢?权当是殿下赠她的薄礼罢!她虽不说,心底总还是在意殿下的恩宠罢?
回到霜华宫,苓儿抱着满怀花束将下台阶,就被眼前所见吓得魂飞魄散,惊呼着奔至蔚璃身旁,抱住她跌得凌乱扭曲的身子,放声大哭,连呼救命!
金甲侍卫并不知宫门内发生了甚么,闻声都拥至门前,却又无人敢入。东宫早有旨意:他们只负守护之责,非诏不可擅入宫门,违者杀无赦!再说,他们一个个甲兵进去也是无用。
侍卫们正商议着要往东宫报信时,萧雪赶来,喝退众人,冲入宫门大步下至台阶底部,伸手自苓儿怀里接过昏迷不醒的蔚璃,快速抱入内室,置于冷榻狐裘上,又镇定从容地吩咐苓儿准备清水棉布,替女君擦洗面上血迹。
苓儿看见蔚璃额头摔裂了一道血口,甚是狰狞恐怖,早已被吓得浑身颤抖,只知哭泣,哪里还管水在哪里布在哪里!
萧雪连喝了几声,才算将她唤醒,“先把血迹擦了!我身上有药!敷了药就没事了!”
“怎么会没事!?”苓儿仍旧惊慌未定,呜呜咽咽,一面做事一做念叨,“摔成这个样子你还说没事!殿下要是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殿下不会知道!”萧雪沉着劝慰,“只要你不说,殿下就不会知道!”
“我为甚么不说!璃公主一点一滴我都要向殿下禀报!璃公主最是淘气!殿下就怕她淘气才让我来看着!都说了不许她再出宫门!她偏要一个人跑出去!弹琴哪里不能弹啊!外面那些蛮牛听得懂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