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雪正就着面前的宫禁侍卫名册掂量着各处宫门殿宇当如何换防,被这样陡然一问,有些愕然,“成亲?谁?”继而恍悟,连忙答说,“臣下不知!璃公主与风篁世子成亲了?荒郊野岭他们如何……”话未说完,所有疑问都淹没在主上冰冷的目光里。
元鹤自知是新衣惹了祸,便只管自顾自地低头去侍弄泥炉,添炭烹茶,一声也不敢出。原来方才君上那般凌乱,只定是为这事与那位百无禁忌的长公主大打出手了!且还未讨到任何好处!唉,也真是可怜!他暗暗叹息,心下是真真怜悯自家主上。
“越长公主许是生气,一时乱说的。”萧雪还试图安慰,“自开朝以来,还没有哪个王族十年之内两次被囚禁霜华问罪,越长公主领受的更是个莫须有的罪名,她又怎不气恼?!一时编了个故事惹殿下生气也是有的.”
编了个故事?玉恒闻此言将有所宽慰,忽又想起她肩上的一重重齿痕!又岂会有假!“她自己是咬不到的!”他低低恨道。
“甚么?”萧雪讶异,不知主上竟会为这事乱了方寸,忙劝谏说,“殿下今日之棋,岂非就是要通过宫禁换防剔除宫中的莫家兵将,以便早些接越长公主出霜华宫。既是如此,何不早做定夺,待接出越长公主,便可万事向安,重修旧好了。”
玉恒点头,正是此意!——她虽欺我至甚,可也不能弃她不顾!大家相识一场,还是要善始善终啊!如此想着又低头看那侍卫名册,可委实头痛欲裂,身倦体乏,有心推了明日再做,可想想霜华苦寒她又受得住几日……罢了!“自今日起,本君只饮冷茶,室内禁生暖炉。”元鹤闻听撑不住笑,“殿下要与越长公主同甘共苦之心,苍天可鉴!只是这秋寒季节,冷茶如何个饮法……”同样是话未讲完,余下一段全数淹没在主上幽冷的目光里,只能喏喏答一声,“是。小臣明白。”
“去把苓儿唤来。”玉恒又吩咐说。
“苓儿近来都在流云小筑当值,这一去一回天就亮了,何不等天亮……”元鹤又自以为机警,未想还是自作聪明,话至一半,又只能低头应说,“小臣领旨。这便去唤!”说完熄了那再也无甚用处的炉火,匆匆去了。
“霜华宫须得留守我东宫侍卫。”玉恒向萧雪嘱告,“在元鹤、苓儿之外,再不可使任何人出入霜华宫!亦不可由旁人向内传递器物,尤其是饮食之物!”
“微臣明白。”萧雪应道,“实则那莫嵬不善计谋,未必会以暗计谋害越长公主。臣下倒是忧心他此回受辱而去,暴怒之下会不会直接领兵进犯宫廷?”
玉恒淡然一笑,“他或有此心。只不过……齐女即将入宫,齐相为护他女儿安全,必会设法拦下莫嵬蛮计!且由他两家各自拆招去罢!你只派人于暗处观察即可。另外传信给径亭山青濯驻军,令他厉兵秣马,修阵固列,准备随时应战。”
“可是北关擎远将军那里还没有动静,单凭青将军的二万兵,不足以对抗莫家五万大军罢?”
“聊胜于无!总好过我们自己手上这几千兵甲罢!纵然鱼死!也要挣到网破!”玉恒无奈苦笑,纵使竭尽所能归朝,依旧时时如临深渊,日日如履薄冰,老天倒底还要试炼玉室到几时?!
君臣二人又议了半晌宫中换防事宜,玉恒之意,嘱告萧雪自东宫门下遴选新将,于九宵宫内摘选士卒,都务必彻查家底,理清渊源,以求剔尽莫家党羽,若然东宫金甲侍卫人数实不足以替换,则宁可先以齐门子弟充之,也必须要隔离莫家兵患于宫廷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