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麟横她几眼,“你这是抢了元鹤的活计,叫他做甚么?!你是公主,何苦自我卑贱!”遂挥袖逐她出门,又指元鹤说道,“再去弄些吃食来!我见那粥菜都打翻了,你们好殿下还没吃东西罢?本就多愁多病,而今又添新伤,可不好再饿着了!”
元鹤回头寻得玉恒目色首肯,便起身又去备餐饭了。
终得四下寂静,羽麟再看一回玉恒手上缠裹的白布,叹息道,“是青袖?你倒底还是败于青门剑法!当真杀不了她?如果她把当年事告诉阿璃……”
“若有一日,璃儿当真恨我,又岂止是为当年事?”玉恒苦笑叹息,“还是放她去罢!我曾答应璃儿,此世要共她一起守护青门。惟愿此样一点功劳,能赎我……赎我在她那里犯下的罪过!使她恨我……也少一分……是一分罢。”他戚戚哀哀,断断续续道来。
羽麟哼笑,“只怕是难!已得了确实消息,柏谷关现为莫嵩所占,蔚珒并几员副将的头颅就被悬挂在城墙上!听闻有名小将是东越老臣方将军的幼子,年仅十六岁,第一次入战场,为掩护城中子民撤离被莫嵩所擒,二话不问,斩首军前……”
“羽麟,”玉恒偎榻而坐,仍撑不住摇了摇身形,胸口沉郁压得他几透不过气来,“此讯……我已知晓。你无须再复述……”话未尽,掩袖又是一阵重咳。
羽麟看着,又是有恨又是不忍,又见他凉衣轻薄几见瘦骨突兀,终息了指责怨怼之念,定了定心神,重又鼓舞言说,“除去东越,余者……迄今为止,至少都在掌控之中。召国之棋虽为险招——凭他一书生一剑客,错一分都是死局!好在这事竟成了!不然凭风肆领十万军,要不了秋分时,这天下江山就改姓风了!却也不知这位召国太子急流勇退,急召风肆退军是明智之举呢还是……还是他当真是个怯懦之人?你说他们应该不会再杀回来了罢?”
玉恒摇头,强振精神,“召国太子风骏,其一生最大功绩便是养育了风篁这一骄子!你也是见过了,那等风姿卓荦,百世未必得一,更何况……”他沉吟片时,又笑一声道,“你若见过那位青门长子青澄,便知召国太子之用心,何其宏伟!他一生所念,一生所寄,也惟此一子罢了!他于朝政上毫无建树,却依旧费心竭力守住太子之位,岂非正是为了其独子风篁!为给他留一国江山!若使风肆手握十万大军挺进帝都,而召王驾崩,太子手无兵权,他父子岂非任人欺凌!到那时,凭是多少里江山如画,又与他父子何干?”
羽麟听这一番论述,不觉瞠目,“不知风骏那残弱之身竟也谋得这般深远!”
玉恒惨淡一笑,“事关一脉存亡,谁人不是呕心沥血!只凭他以残弱之身,在王后早亡的境况下,仍能稳居东宫多年,便知绝非寻常人物!”
“那他可会复仇?”羽麟冒然问说,问过又恨不得一棍子把自己擂晕,“我是说……他可知此中计谋……若是寻得一点蛛丝马迹……”
“是他来复仇,还是我往问罪……”玉恒心绪沉郁,忧思徘徊,“且看我是否治得了莫家罢!”
“过了廊原,便可望见帝都了!”羽麟鼓舞说,“只差最后一关!且我们手上也算有兵了!”
“一千兵!”玉恒苦笑,“帝都里莫嵬有亲兵五万,至少分二万至廊原以拦我车驾!就算是人人拼得九死一生都拼不过啊!”